淩亞芸本就是墩子埠村人，隻是考取大學之後就逃離這裡再沒回來過罷了，自然知道仙宅的信仰。

她的表現不似那些村民虔誠，抱起男孩扒開胳膊上的傷質問：“就算不是拐賣，那這是怎麼回事？虐待兒童也有收養資格嗎？”

警察表情略顯尴尬，這時猝不及防對上男孩那雙烏溜溜的眼睛，竟還露出一絲畏懼。

他歎了口氣，壓低聲音用方言道：“按理說我不該說這種話，但……這孩子到村長家第二天，你們村長的大兒媳就猝死家中了。之後在你們村又換了幾家養，半個月内那家一準死人。”

“這次估計是新家又死了人，半夜給丢出來了吧。”

說着他搖搖頭，站起身道：“這大半夜你們也沒地方去，去所裡值班室的床湊合一晚吧。明天我跟所長彙報一下，不行就把孩子接回福利院吧，至少安全。”

值班室的床是上下鋪，木闆生硬。淩亞芸在黑暗中盯着上鋪床闆出神，裡邊的小鼓包忽然蛄蛹了下。

她偏頭問：“怎麼了？睡不着？”

娃娃鑽出薄被，睜着無辜的大眼睛沉默，饑餓的咕噜聲先一步做出回答。

淩亞芸噗嗤一笑。

她開燈，去自己行李袋中翻出一包餅幹和一盒酸奶拿給他，看着小孩狼吞虎咽的模樣有些生氣。

“他們不給你飯吃？”

男孩鼓着兩腮：“給，中午吃，還會餓。”

簡直不是人。

自己短命還怪到無辜孩子身上。

淩亞芸氣得頭頂蹭蹭冒火，在孩子面前強忍住脾氣，但已經下定決心回頭絕不給村裡人一點好臉色。

“姐姐。”

淩亞芸笑眯眯摸摸他的小腦袋：“叫阿姨，阿姨跟你媽媽差不多大了。”

男孩坐在床沿，短腿不沾地，昂着腦袋天真問：“那你能當我的媽媽嗎？”

當初因為村長把他從仙宅上抱起來就選村長。現在因為她把他從土堆上抱起來，給了餅幹和酸奶就選她？

淩亞芸用力搓搓他的臉蛋。

“小傻蛋。”

第二日所長上班，聽聞此事後氣得用方言問候了墩子埠村所有人以及其祖宗，直接打電話通知領養人來派出所一趟。

情況果然如昨晚的值班警察猜測。

第五位不信邪的領養家庭在昨天傍晚有人中風，氣得那家人直接把孩子丢到村口一個墳堆上，惡意滿滿命令。

“在這待着！”

當時的小淩仙就那樣乖巧地坐在墳堆頂，一直坐到半夜。

那家的女人坐在地上大聲哭訴：“咱家心善收養這小白眼狼，他不知感恩，還克人。我家男人到現在還躺在醫院，嘴歪眼斜，下半輩子沒指望呦！什麼仙人轉世，我看就是惡鬼變的人，該火刑燒死，省的害人！”

撒潑打滾，沒臉沒皮。

淩亞芸捂着男孩的耳朵躲到外面院子，對方就乖乖窩在她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