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一路上,甯聿深刻思考過。
淩序總愛纏着自己,言辭呷昵,渴望身體上的親密和進度,除了他本質就是個變态色鬼外或許的确跟沒有安全感有關。即使獲得承諾,即使心中願意相信,可隻要沒有從他口中得到對愛意的肯定就容易忐忑不安。
身為伴侶,廣而告知他人自己已有愛人是義務,拒絕他人追求是義務,消解愛人對關系的不安同樣是義務。
甯聿,不希望淩序難過。
而且……
“我知道對你來說最好的回應應該是什麼,但别人總說是否喜歡一個人會體現在生理上。我也遇見過許多男人女人,可隻要往深一層關系去想,我都下意識拒絕。”
比如相親的關筝。
比如路上想要追求的男人。
甯聿支起身,扭頭注視已經停聽呆的淩序,思索着說:“仔細想想,那天晚上你敲響我家門,那個吻,我并沒有排斥過。”
那天他詫異、暧昧、窘迫、複雜,卻從未感到厭惡。甯聿此刻再回想,或許他内心深處本就将淩序劃分為愛情行列,而非上司、朋友或其他。
至于相處到如今……
“我想,事實也許不像你和我所認為的那樣。我可能不是不喜歡你,我可能已經對你抱有好感了呢?”
夕陽穿越窗簾,籠罩床邊依靠的兩人,男人英俊的眉眼鍍滿橙紅霞色。他愣愣注視青年,沒有反應。
甯聿戳了下他臉頰:“傻了麼?”
淩序微微搖頭。
與之相反,他感到已死亡的心口酥酥麻麻,綿密的刺痛感刺激神經,随後空茫與酸澀充斥全部感官,像久違的活着的感覺。
然後,一滴淚珠奪眶而出。
甯聿先是愣了下,接着起身掙脫了鬼的環抱,轉身完全面朝他跪坐,擦眼淚的動作略顯手足無措。
也沒提什麼,怎麼給說哭了……
“我,我說錯什麼了嗎?”
淩序垂睫,可憐巴巴向前抱住青年,努力将高大的自己埋進對方的懷抱,一副四不像的嬌弱态:“感動。”
多年迷戀終得回應,還如此鄭重而認真,其中的喜悅、酸澀、感動、慶幸……種種心緒複雜難言。
淩序本以為憑借步步為營的糾纏,對甯聿勢在必得,如今細水長流的相處已然滿足,即使最終從他口中得到愛的宣告,也隻有滿心喜悅,不會失态。直到此刻他才發現,他高估了自己的抵抗力,也低估了甯聿的可愛。
或許甯聿分析的很對。
當局者迷,他太過執着于喜歡,沒發現積攢已久而形成的那股不安。
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
甯聿安靜抱着忽然感性的男人,輕拍他的背安撫。拍着拍着,他忽然眉頭一皺,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推倒在床上。
“再來一次。”
鬼冰涼的唇将他的拒絕堵了回去。
……
一個小時後。
天色黑沉,瑩瑩雪花飄落。
江邊一扇公寓大門拉開又重重關閉,一道别人看不見的鬼影被推出來,旁邊窗戶透出的燈光也迅速關閉。
淩序回頭看了看緊閉的大門和昏暗的窗戶,歎了口氣,笑着随意坐在花壇邊,支着長腿左看看右瞧瞧,一草一木,風與雪花,連角落的小石頭都如此順眼。
琢磨了下。
他覺得這或許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