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臨風皺着眉頭問：“還審出些什麼。”他隔着審訊室的單向玻璃，看着裡面被關押的嫌犯。

“沒太多有用的東西，就是些拉皮條的，物色少男少女，然後雇傭當地□□去綁架，有的送去做小姐鴨子，有的賣給了吸血鬼，順帶着在民間收血，還有販賣毒品。”徐思義冷眼看着那三個人渣，“他們說每次交接的人都帶着面罩，每月15号交貨。隻知道是個男人，也不知道是人還是鬼。”

“公安的人已經到了，移交給他們吧，人類犯的事情不在我們的管轄範圍裡。”任臨風對這些對同胞都能下手的人類充滿厭惡，皺着眉頭問到：“那個老婆婆呢？”

“還在審訊室。”

“有問出些什麼嗎？”任臨風還是皺着眉頭。

“她雖然舉報有功，但也是參與了血液交易的，人口販賣的事情也說不清摻和了多少，之後要移交給公安的。她自己的孫女被那三個人渣給看上了，賣給了吸血鬼，她才願意反水做我們的線人。為了不打草驚蛇，我打算讓她回到那個血液交易點，再派兩個人看着。”徐思義說出了自己的計劃，“你覺得怎麼樣，任隊？”

“就照你說的辦吧。”任隊認同道。

“還有明天晚上，還要再去W酒店探一下虛實，得找不顯眼的人去，你我還有一些老隊員太顯眼了，太多吸血鬼認識了，容易暴露。”任隊思索着，突然覺得江晟生其實很合适，但是馬上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讓沒有經驗的新人出不确定性那麼大的任務，萬一出什麼事......

“好，我這就去安排。”徐副隊一邊思索着合适的人選，一邊提醒着，“對了任隊，今天晚上那群新隊員嚷嚷着要聚餐，你之前答應請客的可别忘了。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就過去。”

任臨風今天的工作基本告一段落了，神情都放松了一點，他大步走回辦公室，心想今天新隊員聚餐，把嬸嬸也給叫上。既然他在這，就要好好照應一下他，可不能讓那群新人給排擠了。

他發了條信息給江晟生：在哪？

江晟生那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但是他毫無反應。來的第一天先是被訓練趴下了，又出了一個外勤，實在太疲倦了，江晟生屁股一挨上沙發眼皮就開始打架，頭再一歪就睡着了。

任臨風一走進辦公室就看見歪着頭流口水的江晟生。

辦公室也沒開燈，窗外的霞光透過未遮嚴實的百葉窗落在江晟生的臉上，亮晶晶的，在頭發和睫毛的陰影下閃動着。

“唔，你回來了。”江晟生隻是小憩一下，一下就被任臨風關門的聲音給吵醒了，“容冰說晚上大家聚餐。一起走嗎？”

任臨風一怔，本來還想由自己開口帶他去聚餐的，沒想到他已經準備要去了。

以前的江晟生對這些社交是完全不感冒的，同學聚會要不是自己好說歹說強拉着他，也從來不去。他從來不在大家的生活裡留下一點漣漪，沒有人會讨厭他，因為他對誰都一副笑臉，但要說更深的什麼情感，也是沒有的。班上的同學都是點頭之交，唯有任臨風看不慣，強插一腳，拉着他。

“我收拾一下。”任臨風解開了自己的槍套，上繳了自己的配槍、子彈還有匕首。然後去更衣室換了一套常服，簡單的灰色T恤配灰色運動褲加運動鞋。

江晟生看着穿上常服的任臨風，感覺他少了絲淩厲，和他記憶中的任臨風重疊了。

“走吧。”任臨風叫上等着的江晟生，“就在單位門口的攤子，不遠。”

江晟生跟在任臨風的後面，誰也沒有再開口，多少還是有些尴尬的。

想起老張今天說的任臨風的事情，有太多想問的了。說些什麼呢？這些年在幹什麼？過的好不好？和以前的同學們還有聯系嗎......江晟生怕自己問這些顯得太嘴碎，又或許是不知從哪個問題開始，結果直到和容冰一夥人碰面都沒有問出來。

他看着走在前面的任臨風，心想他難道沒有什麼想問的嗎？就算作為普通的朋友也該互相寒暄一下聊聊家長裡短吧，他知道任臨風最擅長處理這些人際關系了，不至于失了最基本的禮數。

“任隊，江晟生！”容冰視力超群，老遠就看到他們倆，向他們招手，“這邊這邊！”

江晟生加快的步伐，心想終于能從這尴尬的境地逃脫出來，大聲回應到：“來了來了！”

容冰他們選的是一家大排檔，因為他們人很多，老闆娘臨時用幾張桌子在露天的地方搭了個台子。旁邊就有燒烤師傅在翻轉着各式肉串，熱火朝天的。

“年輕人，牛肉串要辣不。”師傅大聲問。

“我們這裡沒有不能吃辣的，”容冰應答道，然後又想了想新來的，“晟生，你能吃辣不。”

“他無辣不歡，”任臨風替江晟生回答，淡淡地說：“給他來份加倍辣的。”

江晟生怔怔地看了眼任臨風，原來他還記得自己嗜辣啊。

他是半吸血鬼，雖然需要和人類一樣攝入營養，但不知為何味覺和常人不大一樣，也不至于和吸血鬼一樣完全喪失了味覺，隻是不那麼敏感，吃什麼都寡淡。辣味能刺激他的味蕾，體驗一波美食。

吃了一會徐副隊也來了。徐思義他來了之後，唯恐天下不亂，因為江晟生是新人，帶領大家集火他。大家七嘴八舌把江晟生問了個底朝天。

“下一個問題，感情現狀！”徐副隊擠着眼睛，不懷好意地問，“替我們隊裡廣大女同志提問。”

大家夥起哄，江晟生望向任臨風求助，但是被忽視了，視線怎麼樣都無法和任臨風對上。他尴尬地轉過頭，無論是高中、大學還是以後研究院的同僚，大家都喜歡玩這種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對他人隐私的窺探好似是人類的共性。

不過研究院的同僚都不喜歡和他玩真心話，沒意思，不刺激，除了點簡單的人際關系，什麼也問不出來什麼。所以輪到他一般直接要求大冒險。

“沒有。”江晟生老實道，他既不想發展感情拖累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也無法理解徐副隊這樣八卦别人感情生活的行為。

任臨風也靜靜聽着，他一向不好奇别人的私事，但他很好奇江晟生的生活。他是如何成長成現在這麼成熟的樣子。已經不需要自己拉他進入人群了，他已經可以遊刃有餘了。

徐副隊也沒想着放過江晟生，追問道：“那有沒過難忘的戀情？單相思也算的。”

江晟生有點無助，那點年少時未說出口的，更不想在這種場合揭露。況且......他望向一直沒出聲的任臨風，那是多麼荒唐的一件事。

“徐思義。”任臨風終于看出了江晟生的窘迫，打斷這個對話，“你最近是不是有點太閑了。”

八卦的徐副隊也不敢造次，連忙把嘴閉上吃飯了。

“等任務結束後，咱再喝酒，”徐副隊帶頭舉起自己的可樂，“晟生啊，今天就用飲料代替酒精給你接風洗塵了！以後你就是我們第七大隊自家人了！”

任臨風也幫江晟生空掉的杯子倒滿了飲料：“嬸嬸。”他望着江晟生，在夜色下竟難得有一絲溫柔，“歡迎加入第七小隊。”

領導們都舉杯了，衆人也都跟着：“歡迎，下次聚餐你可要請客了！”又是一陣嬉鬧，在夜色下竟顯得有絲溫馨，人與人的牽絆就是在這日複一日的日常裡悄然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