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被窗外遊行的氛圍所感染，霎時間，公交車内炸開了鍋，衆人情緒激動，議論紛紛。尚未懂事的幼童被這幅情景吓得大哭，緊緊牽着大人的衣角。而他的父母還在恐慌與他人交談，來不及安撫。

出租車上，江晟生着急着看了眼時間。

出租車司機勸道：“小哥你急着上班就先下車吧，走兩步路有地鐵站，這遊行看樣子短時間是不能結束了。”

江晟生下車，穿過稀稀拉拉的遊行群衆，搭上了地鐵，終于還是在9點抵達了華城研究院。

他小時候就是從華城研究院被江傑接走的，看着這熟悉的建築，他有些後悔接下這個任務，要是遇到些個熟悉的研究員就不大好了。不過他想，這麼多年了，研究院人員調動也頻繁，當年那批人估計也差不多退休了。

任臨風已經在前台等着江晟生了，雖然整夜沒睡，除了沒時間處理的微微冒出來的胡茬，他還是一點疲憊的樣子都不顯。

“我同伴來了，麻煩帶我們去見一下李毅教授，今天早上有電話溝通過的。”任臨風對前台的接待說。

“好的，請跟我們來。”接待領着他們前往社會學部。江晟生松了一口氣，他之前應該是在生命科學部生活，兩個部門不在同一塊，應該遇不到熟人。

“李毅教授以前在公安大學任教，後面轉而研究吸血鬼，是吸血鬼犯罪的專家。”任臨風簡單介紹着。

江晟生點點頭。

“教授，有人拜訪。”接待敲了敲門。

“請進。”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傳出。

待衆人都客氣打了招呼，找地方坐下，接待也準備好了茶水後，任臨風道：“我就開門見山了，想來您這裡問問血巢的事情，您有聽說過嗎？”

李毅反問：“您就是經辦了很多吸血鬼綁架案的那個隊長吧，你應該也或多或少聽到了些傳聞，你覺得血巢存在嗎？”

任臨風：“我覺得存在，但是從來沒有人找到他們組織的痕迹，也無法辨别那些自稱血巢成員的真僞。有好幾次順着線索查下去，都是假線索，要麼查到一半，撬不開那些吸血鬼的嘴，線索就斷了。”

“我先講一下吸血鬼社會的構造吧。”李毅思索了一會，說道：“就和我們人類社會一樣，他們内部也有鮮明的差距。血巢這個組織顯然不是站在他們的統治階層的，他是否真實存在已經不重要了，所有人都可以是血巢的一份子。”

任臨風：“什麼意思。”

“他是為底層吸血鬼發聲的。”江晟生補充道，“比起一個明确的組織，更像一個邪教，所有的信徒都可以自稱為血巢。”

“這位同學理解得很對。”李毅教授贊同地點了點頭，“所以底層吸血鬼被血巢團結起來，成為所謂的‘大家庭’，尤其當他們沒有别的正當途徑獲得血液的時候，他們去□□，甚至殺人，都是有正當性的，維持這個‘大家庭’的生存。”

“但是這樣一個組織總有個牽頭的人吧？”任臨風颔首思考着，“如果我們能把源頭打掉，是不是相關的犯罪就會減少。”

“打掉一個血巢，還會有更多的血巢産生，沒解決他們的生存問題的話，犯罪不會停止的。”李毅先搖了搖頭，歎氣道：“所以我們在牽頭設立吸血鬼管制區。現在看來，可能也不是一個好辦法。”

“今天早上還看到了遊行，是支持管制區的建立呢。”江晟生不解問。

“我們人類這邊肯定支持啊，畢竟能把吸血鬼統一管理，大家自然覺得社會治安會更好，有調查顯示，幾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類都不希望與吸血鬼共存。對吸血鬼來說，如果我們能在管制的同時，給他們提供足夠的血液，也應該是欣喜的，畢竟大多數底層的吸血鬼就是生存在類似華城‘貧民區’，或者隔壁的一些‘無人區’裡，和被管制也沒什麼區别。”李毅又接了一句，“但是——”

“這又觸犯了兩類吸血鬼的利益，一類是在人類社會有體面工作與生活的吸血鬼，甚至是有幾代财富傳承的吸血鬼家族，還有一類是有血瘾症的半吸血鬼。”

任臨風眉頭微蹙，重複道：“血瘾症？”當年李惠惠就是因為滿足不了的血瘾走上犯罪的道路。

“砰砰砰！”有人敲門。

“請進。”進來的是一位滿臉帶笑的中年婦女。

“啊，這是我太太，她也是研究院的，不過是在生命科學部的，就是研究吸血鬼還有半吸血鬼特性的，有什麼問題任隊長你可以問她。”李毅介紹道。

江晟生在看到這張面孔的時候瞳孔驟然縮小。他記得，就是這個女研究員當年送給了他一隻狗狗毛絨公仔，給了點短暫的關懷。他馬上移開了目光，不敢再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