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名放棄了,“好吧,我自己說,林一,是林一。”以為方虞會再次沉默。
方虞停止把玩筆,擡了擡眼眸,“林一。”
那天他和林一比賽的場景,就一直在他腦海揮之不去,很久沒遇到這麼有趣的人,穿着髒兮兮的衣服,但那股拼勁,不服輸的眼神,他心裡莫名地記挂着。
不知為什麼,他心中串出一股燥氣,他扯了扯校服領子,上課鈴聲适時響起,張楚名便回去了,方虞身體松軟,無聲地長舒一口氣。
隻要見到林一這個人,聽到林一這個名字,總能讓他情緒起伏。
高三學子緊張地進行着學習,高考前的第一次模拟考也如約而至,南城中學聯合其他高校共同命題出一份考卷,考試時間定在下周二和周三。
南城,夏季濕熱,光照充足,冬季無雪,樹木常青,一年四季都挂滿葉子。
木棉樹是南城常見的一種樹木,樹木高大,枝幹粗壯。十月份的木棉樹正開得枝繁葉茂,生機勃勃。
南城中學校園裡也栽種不少木棉樹,這些樹大抵歲月年長,樹幹有成人的腰那般粗。
星期五最後一堂是數學課,胡建國捧着數學資料書,吐沫橫飛激情洋溢地講着題目,吐沫星子快要濺到第一排人,他們堪堪豎起書本擋住。
秋風拂來一些涼意,乏味的數學課聽得人昏昏欲睡,不少人用手肘抵在桌面,撐住腦袋,使勁不讓它掉下來。
周末快要到來,不少人心思早已不在課堂上,飛到學校千裡之外。
“醒醒,都給我醒醒,你們要是這個狀态參加高考,能考出好成績嗎?嗯,我也不是不好說話的人,如果數學你們每人能給我考140分以上,就算你們趴桌子睡覺,甚至在家不來我也不會說什麼,沒天分就要靠努力知道嗎?都是要高考的人了,别整天想着玩,多花點心思在課業上。”
話音停下,胡建國用他手裡那本資料書敲了敲講台,一下一下地響聲特别清晰,語重心長地說了這些話。
繼續說,“下周二周三就要一模了,都給我打起精神,趁着周末的時間好好複習鞏固學過的知識。上次數學周考,我們班數學平均分排名是年紀第九,高三總共九個班,你們還成了倒數第一。同樣是我教的,同樣的授課内容,六班數學上次排第四,你們好好想想,問題出在哪。”
“張楚名,脖子往哪伸,上次考試你語文考了130,數學才考80,比班級平均分還低,這是什麼情況,有沒有好好聽我講課,下課來一下我辦公室。”教室爆發哄堂大笑。
最後幾分鐘的教育環節是七班每周五都會上演的一幕,七班學生對此已經見怪不怪。
每次七班數學考得比六班低,胡建國就老愛把七班和六班數學成績放在一起對比。
張楚名欲哭無淚,他不就是向後扭了幾次脖子嗎,怎麼就剛好被老胡逮到,喜提辦公室‘喝茶’。
前後桌不太好說話,張楚名寫了張字條,字旁邊還标上笑臉符号,折好字條,遞給林一。内容是問他放學後幹嘛,要不要再約一次松山公路。
林一拒絕他,他沒空參加這群富二代的遊戲。
張楚名不死心,把字條前前後丢給林一幾次,林一每次回複都是沒空。張楚名再次準備往林一這丢紙條時,就被胡建國看見。
打鈴了,很多人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教室人空了一大半。張楚名請求林一,讓他帶句話給方虞,說自己有事晚點到,讓方虞等等他。
可能是張楚名被老胡抓包一事與自己相關,林一一時心軟,鬼使神差答應了他的請求。
林一收拾好書包,準備離開教室,卻被宋梨叫住。
她莫名說了一句,“林一,你很有吸引力!”林一回頭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着急着離開。
來到高三一班,教室裡面還在上課,林一心裡有點煩躁。
終于等到他們下課,林一逮住一個出教室的同學詢問,這是他第一次幹幫人傳話這種事,“同學,麻煩你一下,可以幫我叫你們班方虞同學出來一下嗎?”
那人愣了一下,轉而回答:“可以的,稍等一下,我幫你叫他。”
林一:“麻煩了,謝謝。”
那人折回教室,幫林一叫方虞。
安靜的教室會放大一個人的聲音,話音一出立即引來一些注視,“方虞,有人找你。”
方虞來到教室走廊外面,看到林一雙手交疊在圍欄護手上,身體倚着走廊圍欄,背對着方虞,左肩背着斜挎包,拉鍊系着一個毛茸茸的灰兔子挂件。
暖暖的夕陽撒在林一身上,染出一層淡淡的光暈,好像都美好而純粹。
而與林一的每一次相遇,都讓方虞覺得特别。
但林一就不這樣想了,他真是有病才答應張楚名的請求。
出攤晚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搶到位置,沒搶到位置他今晚就要損失好幾百,一個月四周,四周八天周末,一個月他隻能擺八天攤,要是今晚沒去成,好幾百元就打水漂了,何況周末晚上才是地攤生意最紅火的時候。
他不耐煩地轉身,看看方虞出來了沒,沒想到方虞靜靜地看着他發傻,沒好氣地扔下一句,“張楚名有點事,讓我來轉告你,他讓你等等他。”
說完他想走,卻被方虞一把抓住,方虞和林一同時愣住,很快方虞神色恢複常态。
但林一身體突然被抓住,頓時進入戒備狀态,拼命掙紮,仿佛想起某些不好的事情,眼神空洞,身體發抖,迫不及待想要掙脫方虞,林一越掙紮方虞抓得越緊。
他們的行為在路過的學生看來像是打鬧,兩人臉被擋住,别人不知道他們是誰。
方虞聞到林一身上散發着沐浴露的味道,懷裡顫動的身體透露着林一的不安,輕聲婉求道,“你不要緊張,我馬上放開你,但你可以先不要離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