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绾蜷縮在地,目光低垂,掩住眼中燃起的冷光。
指尖不着痕迹地試探着綁住手腕的布條,汗水浸透的布料微微松垮,粗糙的觸感在皮膚上摩擦生疼。
她強迫自己保持平靜,努力拖延時間。
“溫念……”她低聲開口,“你想錯了。我逃婚,卻不是為了逃離你,而是要逃離溫如初。你們并不是同一個人,不是嗎?”
溫念聞言嗤笑一聲:“他是他,我是我。”
“如今我知道了,”蘇绾輕輕擡眸,淚光在眼底氤氲,努力裝出一副柔弱無助的模樣,“既然你們不一樣,那我自然對你們的态度也不一樣。”
溫念眼神微微一凝,他緩緩俯下身,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語氣低沉:“還想挑撥離間?嗯?我若信你,豈不是讓你一再鑽空子?绾绾,我對你,可是學聰明了。”
蘇绾的臉微微偏過,避開他的觸碰,背後的手腕卻已經掙脫了一半,“溫念,你這樣是抓不住我的心的。何苦強人所難?”
“因為你是我的妻啊。”溫念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目光冰冷中透着執拗,“從前是,現在是,将來也是。”
蘇绾擡起頭,眼中忽然閃過一抹狠意。就在溫念微微失神的一瞬間,她的手腕猛地一抽,徹底掙脫布條束縛,趁他不備,一掌直直拍向他的面門!
溫念一愣,下意識擡手擋住攻擊,卻沒料到蘇绾早有預謀,另一隻手握緊了藏在袖中的瓷器碎片,朝着他的腕間狠狠劃去。
“嘶——”溫念吃痛,後退了一步,眼中閃過一絲暴怒。
蘇绾趁此機會,快速用手扯散綁在腿間的布條,一躍翻身而起,動作利落地沖向艙門。
迎面便是狹長的木質夾道,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夾雜着黃河水的腥氣和船艙特有的黴腐味道。她的腳步在狹窄的通道裡回蕩,發出沉悶的“咚咚”聲,打破了四周沉寂的黑暗。
她不敢回頭,雙手死死攥拳,盡量不讓累贅的衣料妨礙行動。心跳如鼓,耳邊傳來的卻不止是自己的呼吸聲——夾道的另一頭隐隐傳來人聲騷動,還有兵刃相交的清脆聲響。
“有人來了!”蘇绾心中一沉,明白溫念的暗衛已經開始行動。她的腦海飛速運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掃過夾道兩側,試圖尋找一條可以藏身的路。
可她隻是個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生來錦衣玉食,哪裡經曆過這樣的追逐?僅僅幾步,她便已氣喘籲籲,胸口如同壓了一塊大石,酸軟的雙腿幾乎讓她跌倒在地。
就在此時,前方通道盡頭驟然出現兩道黑影——兩個黑衣暗衛提刀而立,正冷冷地注視着她。
蘇绾的一身雜役裝束,被對方誤認為是船上的人。
蘇绾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地停住腳步,想要轉身逃跑。然而身後的腳步聲卻愈發逼近,她知道,自己已無路可退。
“站住!”其中一名暗衛低喝一聲,拔刀便向她走來。
蘇绾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她強迫自己鎮定,目光飛快地掃過四周,突然看見夾道旁堆放着一些麻袋和雜物。她迅速後退幾步,故意裝作無助地摔倒在地,同時伸手将腳邊的一袋物品猛地推向暗衛。
“砰!”麻袋滾落,暗衛猝不及防地被絆了一下,刀鋒堪堪偏開,貼着蘇绾的臉劃過。
“抓住她!”身後傳來溫念冷冽的聲音,帶着一股迫人的寒意。
蘇绾趁着暗衛閃避的瞬間,踉跄地爬起身,扶着牆壁繼續往前跑。她的雙腿發軟,幾乎無法支撐自己,但生存的本能讓她不敢停下。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痛與恐懼混雜在一起,仿佛下一刻便會跌入深淵。
通道盡頭的門近在眼前,蘇绾幾乎要沖出去時,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她的後領被人猛地一把拽住!
“想跑?你跑的了嗎!”溫念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宛如一道穿透骨髓的寒風。他用力将她扯回身旁,直接将她按在牆上。
蘇绾拼命掙紮,雙手抓撓着溫念的手臂,眼中滿是倔強與憤怒:“放開我!溫念,你放開我!”
“你還想逃到哪兒去?”溫念喘着粗氣,眉目間滿是冷冽。他的肩膀微微聳動,顯然是剛才的追逐和搏鬥耗費了不小的體力,但他的目光依舊如鷹隼般淩厲,死死盯住她,仿佛一旦松手,她就會再次消失。
蘇绾沒有回答,擡膝猛地撞向他的腹部。溫念悶哼一聲,身體略微後仰,但很快恢複過來,手中力道更甚,直接将她整個人按倒在地。
“夠了!”他低吼一聲,目光裡透着壓抑的怒火,“你以為憑你一人,就能逃出我的掌心?”
蘇绾掙紮着想要爬起,卻被他一腳踢翻。溫念俯下身,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直視自己:“绾绾,這一次,你逃不了。”
蘇绾的掙紮漸漸無力,雙臂被溫念牢牢鉗住,貼着粗糙的地面,背後的刺痛讓她幾乎要落下淚來。可她咬緊牙關,死死不肯讓眼淚流下。
船艙夾道内,刀光劍影的餘韻未散,黃河水的激流聲透過縫隙湧入,夾雜着空氣中的血腥味,壓得人幾乎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