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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阿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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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搞這些神神叨叨的!”阿喜嘴上抱怨,利落地甩開漁網,赤腳踩得船闆咚咚響,“不補了不補了,睡覺去,明日還要起早。”

艙門被她摔得震天響,驚得夜鸮撲棱棱飛起,下一刻,蘆席還是乖乖高挂起來,遮住船艙半邊天空。

李老爹慢悠悠往煙鍋裡塞煙絲,将個油紙包扔在阿舟懷裡。打開是半塊芝麻餅,邊緣還留着細小的牙印。

“她藏了三天的。”老人說這話時,遠處傳來阿喜氣急敗壞的尖吼:“阿爹,我曬的蝦幹是不是叫你偷吃了!”

河風卷着煙火氣漫過船舷,李老爹望着破碎的月亮倒影,哼起荒腔走闆的漁歌。

混着水汽的夜霧漫上來,悄悄濡濕了阿舟的眼角——那半塊芝麻餅的裂縫裡,還夾着片曬幹的橘皮,嚼着嘴裡甜滋滋地酸楚。

十五歲的阿喜,像一株生在船闆上的蘆葦,發梢總沾着鹽粒。李老爹常說,這丫頭是喝海水長大的——三歲識潮汛,七歲敢駕舢闆追魚群,如今搖橹的力道比壯年漁漢還足三分。

這日,父女二人駕着小船沿黃河一路來到濟南府泺口渡,原是為了找顔家渡的山羊胡讨個公道。三個月前,山羊胡賣給李老爹一批漁具,吹噓是上等貨色,結果一下水便破得不成樣子,根本無法使用。李老爹攥着那張皺巴巴的字據,一心要找他退貨讨債。

誰知到了地方,發現黃河渡口被官府封鎖,不準外來船隻靠近。李老爹隻得遠遠停船,獨自上岸打聽消息。回來時,他臉色陰沉得像鍋底,“奸商的鋪子被官家征用了,這幾天不開門。”

阿喜正欲破口大罵,忽然遠處傳來一聲巨響。擡眼望去,隻見渡口火光沖天,一艘渡船在爆炸中變得四分五裂,碎片四散飛濺。

李老爹臉色驟變,立刻掉轉船頭,喊道:“情況不妙,咱們快走!”

二人疾速行船,一口氣走了十幾裡水路,停下來靠岸補給。誰料阿喜眼尖,竟在波濤翻滾的河面上瞥見一個人影沉浮。她不顧阿爹阻攔,操起撐篙奮力劃去,借着魚叉将那人從水中拖上船。

那人便是阿舟。

他換下的血衣做工極為考究,袖口束腕嵌着指甲蓋大小的綠松石,衣料是輕薄柔軟的杭綢,哪怕濕透,也絲毫不顯沉滞。這等衣飾,普通百姓人家絕無可能穿得起。

李老爹趁着阿舟昏迷,翻遍他全身,竟在内襟貼身的暗袋裡摸出一張牛皮紙包。打開來看,裡頭的字迹密密麻麻,淨是些看不懂的機密公文,落款處蓋着的朱紅官印上,“閣部”二字觸目驚心。

李老爹心頭一凜,趕忙将東西原樣塞回阿舟懷中,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借着采買幹糧的機會,悄悄返回泺口渡。泺口渡向來是南北商賈往來之地,街上氣氛透着幾分異樣,巡邏的差役多了,碼頭戒備森嚴,過往客商皆低着頭匆匆行路,生怕惹禍上身。

他尋了處茶攤落座,裝作随口閑聊,試探着問了兩句,攤主壓低嗓音道:“炸毀的,可不是尋常的渡船。”他伸手拂了拂桌上散落的茶渣,“是顔家渡的船,押送的是京裡來的大人物。”

李老爹心中一緊,順勢抿了口茶,掩蓋臉上的異樣:“何人?”

“聽說是個将軍。”茶攤老闆頓了頓,“謀反的罪名。”

憑借多年跑江湖的經驗,他已然看得分明。阿舟并非池中之物,此番必是被人算計,落得官家追捕的下場。

事到如今,他已不敢再輕易靠岸,隻顧駕着小船順着黃河水勢向東急行。至于顔家渡山羊胡那點欠債,早已被他抛諸腦後——這水,太深,斷不能再蹚半步。

時光如梭。

阿舟起初隻能拖着傷腿劈柴,手掌磨出的血泡層層疊疊,火辣辣地疼。他正蹲在船尾紮柴,李老爹忽然甩過來一柄豁口的魚刀,“撬河蚌殼,晌午曬幹貨用。”

刀柄砸在阿舟手邊,沉甸甸的。他愣了愣,緩緩伸手握住,指腹摩挲過冰涼的鏽痕,一股陌生卻又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刀雖舊,鋒刃尚利。他下意識翻轉刀鋒,指尖輕彈,寒光一閃,幾下便将蚌殼撬開,殼肉分離,汁水順着指節淌下,浸進掌心的傷口,刺得他一顫。

“好刀法。”阿喜挑眉,雙手抱胸,啧啧感歎,“老張頭可比不過你半分。”

阿舟微微蹙眉,似是想問她口中的“老張頭”到底是誰,怎麼時常挂在她嘴邊。

阿喜一把拉過竹簍,把撬出的蚌肉一鍋倒進去,嘟囔道:“可惜了,撬河蚌哪能賺銀子?你要是去碼頭賣藝,一準兒掙個盆滿缽滿。”

李老爹擰着漁網的手頓了頓,默默整理漁具。阿舟的東西,包括牛皮紙包,以及衣服,束腕,墨金絡子等物,全都被他以代為保管之由,鎖進了箱子裡。

就讓他,繼續做阿舟罷。

暮色漫上船篷,江風裹挾着火塘裡的魚湯香氣,氤氲升騰。

阿喜兩指捏着烤焦的魚尾,叼在嘴邊嚼了兩下,含糊道:“我今兒見着江豚追船哩,脊背油亮得像抹了豬油膏。”

李老爹剔出魚刺,把半條鲻魚撥進阿舟碗裡,語氣淡淡:“瘦得跟銀魚幹似的,多吃點。”

阿舟怔了一瞬,低頭看了眼手臂——筋肉分明,談不上瘦。

阿喜瞥了他一眼,有些吃味地哼道:“吃吧吃吧,省得哪天被風刮走了,賠都沒處賠。”

阿舟默默夾起魚肉蘸了蘸鹽,送入口中。鹹鮮的滋味順着喉嚨滑下,胸口莫名升起一絲暖意。

船兒一路向東,行了一個月左右,到達黃河入海口。

過最後一道急灘時,阿喜忽然扯開嗓子唱起漁歌,嗓音雖破,響亮得很,驚起蘆葦叢裡栖息的鹬鳥。

阿舟撐着橹,微微偏頭看她,阿喜察覺他的目光,臉一紅,立刻兇巴巴道:“看什麼?沒見過唱歌的?”

阿舟收回目光,他隐約記得,自己也曾聽人唱過小曲,可他記不清曲調,也不曉得聽誰唱的。

李老爹擡手一指:“瞧見白鹭落腳的地方沒?那裡就是家。”

船頭輕輕吻上沙灘,驚起一群正啄食的小鹭。阿舟下意識地攥緊纜繩——掌心的繭痕疊着舊傷新痂,粗砺滾燙,比模糊的記憶更真實。

他的家,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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