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最喜歡的車手。”
沈闊把視頻畫面定格,把視頻的身影放大,說。“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他,後來決定開賽車也是受他影響,我想有一天能追上他。”
男人聽後目光稍稍複雜了一秒,随後呵呵兩聲,說了句。“怎麼想的,喜歡個廢物。”
“你!”
沈闊直接蹭一下從床上爬起來,瞪着人。“ 你說誰廢物!”
“他啊。”男人下巴指指沈闊手機。“被中汽聯除名的那個。”
“…”
反駁的話都到嗓子眼了,結果被對方的“被中汽聯除名”幾個字堵住了。
畢竟,這是事實。
沈闊生平最喜歡的車手,十八歲橫空出道,出道即巅峰,無論是技術經驗還是意識,都遠超當年一衆新老車手,曾連續四年蟬聯全國汽車拉力賽年度總冠軍,國内拿到世界拉力錦标賽參賽資格的第一人,是當年圈子裡公認的天才車手,一代車神。
可那麼優秀的賽車手,有一天卻突然被曝出私下非法飙車,被警方逮捕,被禁賽六年,被中汽聯除名,在一夜之間徹底退出了大衆視野。
所有人都說他是因為年少成名,亂了心性,被欲'望蒙蔽了雙眼,為了錢才做出了自毀前程的糊塗事。
可沈闊一直覺得不可能,他從來堅信,一個賽車手既然能達到那麼高的成就,那麼那個人就必須是純粹的,虔誠的,是可以把賽車當作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來守護的,不可能會僅僅隻是為了錢就出賣自己的信仰。
“那肯定有誤會!”
沈闊皺着眉說。“即便真的是為了錢,我相信他也一定有他的苦衷。”
“有個屁的苦衷。” 男人輕笑一聲。“ 一場比賽獎金分到手裡才幾個錢,飙車一次就給個幾百萬,讓我選我也選後者。”
“你别胡說!” 沈闊說。“别拿你自己那上不了台面的思想往别人身上套,你是這樣的人不代表别人也是!”
“哎呦。” 男人又輕笑一聲。“這麼維護他,怎麼着,他是你爹啊?”
“…”
好不容易因為發現對方确實是車隊老人而重新建立起來的耐心,在這一刻差點兒又崩塌,沈闊煩死了,憤怒的瞪着人。“你有事沒事!”
“…”男人看他那又要跳腳的樣子,啧啧笑了兩聲,不再逗他,往他床頭扔了兩片蚊香,轉身就要走。
“等等。”
沈闊喊住人,問。“你應該認識他吧,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男人聞言回頭,看着他。“ 幹什麼?”
“我想找他。” 沈闊說。“他出事的那段時間我正在國外參加封閉訓練,後來等我回來,他就不見了,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
“…”男人聞言嘴角動了動,但沒說出什麼話。
“我現在簽了他曾經的車隊,找回了他在役期間的經理人老孟,重組了他輝煌時期的團隊,我一直覺得他的賽車生涯還沒有到終點,我也相信他也不可能會甘心就那麼結束,如果可以,我想帶他重回賽場,拿回屬于他的時代。””
沈闊說着,從床上爬起來,看着對方,目光真誠而懇切。“所以如果你知道他的消息,可以告訴我嗎?”
“…”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站在那裡,就那麼看着目光赤誠的孩子,看了很久。
很久之後,男人收回目光,輕輕歎了口氣。“别找了。”
“為什麼?”沈闊問,他是真的找了很久,曾經車隊的成員,合作方,贊助商,甚至是對手,所有曾經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他都打聽了過了,可卻沒有尋到任何消息,那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可那是他長這麼大唯一崇拜過的人,是在他心裡神一樣的存在,他從沒放棄,找到現在,已經成了他此生最不能被撼動的執念。
“别找了。”男人又重複了一遍,歎着氣。“不可能找到了。”
“為什麼!”
聽對方的話感覺意思很不對勁,沈闊下意識有點急躁。“‘不可能找到’是什麼意思,你說清楚點!”
“對于一個驕傲且自負的人而言,從萬人之上跌落塵埃,從被追捧到人人喊打,落差和打擊是巨大的。”
男人說着,再次深深歎氣。“後來他沒能承受住壓力,跳樓了。”
“什麼!”
咯噔,沈闊心髒猛地一震。“跳,跳樓?”
“嗯,跳樓。”
男人看着他,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