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一個有明确目标的賽車手而言,即便那老男人不給什麼意見和指點,在山上的日子沈闊野并沒有荒廢,他每天都堅持練車。
正經上下山的路已經跑了很多趟,對沈闊來說已經足夠熟悉,用來練習臨時道路意識反應,效果也就不那麼好。
好在這裡的山脈綿延數千公裡,山頂小院兒往後延伸是大片的森林,不緻于非常原始,但裡面植被繁茂,物種衆多,盛産各種菌菇山參等野生山貨,山下的村民經常上山采摘,也會踩出來很多林間小路,彎彎繞繞的用來練車也比較不錯。
于是最近這幾天沈闊開始緻力于在山裡亂逛,基本上看到條路順着就是一通往前開。
然而山裡地形複雜,路又是非規劃,導航儀器在裡面起不了什麼作用,開車在裡面亂逛,時不常就得迷個路。
沈闊記性比較好,一般情況下迷了路停下來仔細辨别一下方向,繞幾圈也就繞出去了,但今天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進了條沒走過的小路,沿着條小溪流一直往前開,沒過多久就又回到了原點,他再重新換個方向繼續開,還是一樣的結果,最後繞了四五圈都沒能成功繞出去。
中午從小院兒出來的時候天氣還很好,豔陽高照,晴空萬裡,到了下午三四點鐘突然起了風,一片烏雲從南邊飄過來,暴雨說下就下。
本來就迷了路,找正确方向就很困難,又突然下了暴雨,路況以及可視條件變的更差,沈闊繼續瘋狂繞圈尋找出路未果,車子也沒油了,不得不找了個地勢高的位置把車子停了下來。
大山深處沒有信号,電話打不出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沈闊那心情就别提了。
五點過後,天漸漸黑了下來,大雨沒有半點停下來的意思,手機也仍然沒有一點信号,沈闊有些絕望。
以前在車隊,練車都是車隊的人跟着,後勤保障工作根本不用沈闊自己操心,最近這幾天也都是出來開兩圈就回去了,沈闊也沒有為突發狀況作準備的經驗,導緻現在他非常無助。
車子已經不能動了,冒着大雨摸黑走山路太危險,何況也不一定能走出去,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天亮。
剛開始,他勉強還能耐住性子,可随着夜越來越深,大山深處的那種深不見底的無邊黑暗漸漸壓下來,周圍開始不停出現各種動物的怪叫,伴随暴雨雷電,呼嘯的風聲,他就開始有些坐不住了。
無邊的黑暗太過恐怖,讓他很沒有安全感,可打開車燈,他又擔心會引來周圍的野生動物從而遭遇攻擊。
正是焦躁的快扛不住的時候,他聽到車頂又窸窸窣窣的動靜,他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沒忍住打開了手機手電筒,發現一條大蛇正從車頂爬下來,透過擋風玻璃,朝他張開血盆大口。
“我操!”
驚叫脫口而出的同時,他迅速捂住手電筒,屏住呼吸,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車子是經過特殊改裝的,車窗玻璃也是防撞加固的,安全性很好,可即便清楚的知道這些,在面對近在咫尺的可怖爬行動物時,也很難保持平靜。
反正沈闊是扛不住,少爺長這麼大沒經曆過這種時刻,他此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瘋狂的戳着手機,試圖戳出一點信号。
而就在手機怎麼都沒信号,他瀕臨崩潰的時刻,外面又傳來了動靜。
那似乎是踩樹枝和枯葉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什麼體型龐大的野生動物。
他立刻摁滅手機屏幕,屏住呼吸,身上全部神經都緊繃起來,一點動靜也不敢發出。
直到…
他看到一個人影走近,敲了敲車窗,喊了他一聲。“ 沈闊?”
他全身繃緊的神經猛的一松,整個人幾乎癱在了座椅上。
這老男人在這樣的時刻出現,說是救命稻草可能是誇張了些,但他來了之後,沈闊那顆即将絕望崩潰的心着實是又活了過來。
不過少爺終歸是驕傲的少爺,面子比命重要,不是萬不得已,不會在别人面前丢人的。
那男人猜到他車沒油了,提了桶油來,沈闊就趁對方加油的功夫快速調整狀态,等那男人加完油上車,他已經表現的跟沒事人一樣了。
那男人瞧瞧他。“看不出來啊,你小子膽兒還挺大呢,我尋思這不得吓的哇哇大哭啊。”
“真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沈闊說。
“啧。”那男人笑了。
“你怎麼找到我的?”沈闊問。
“我聽見有人喊救命呢,尋着聲兒就過來了。”男人說。
“…” 沈闊無語。“那你找錯人了。”
“是嗎?”男人笑着說。“不是你啊?”
沈闊沒吭聲。
男人又說。“那我走了?”
說完見沈闊還不吭聲,他轉頭開車門就要下車。
“哎!”
憑沈闊對這人的了解,說走真走這事兒這老男人真能幹得出來,這好不容易等來個人,壯了膽兒,剛才那段經曆沈闊不想再來一輪了,于是趕在他下車之前把人拽回來,并鎖了車門。
那男人也沒非要怎麼着,但就坐那兒瞧着他樂。
沈闊知道他什麼意思,别扭半天,勉為其難開尊口。“謝謝。”
“啊?說的什麼?這麼小聲聽不見。”
操!
可讓他得意上了。
沈闊捏了捏眉心,吐了口氣,擡頭看着他,很大聲。“ 謝謝你,非常感謝,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我這會兒估計已經吓死了!”
雖然沈闊故意喊,但那男人大概仍然非常滿意,瞧着他笑了會兒就沒再繼續為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