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闊繼續向前一步,帶着居高臨下的壓倒性的強勢,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憑我有你!”
這句話,加上這種目光緊逼的直白表達,一般人都很難扛得住。
賀辰風眉頭瞬間擰了起來。
習慣用吊兒郎當的态度來掩蓋自己真是内心的人,再受到心靈的沖擊之後,就是這種表現,這是沈闊昨晚在手機上查到的。
他明顯注意到賀辰風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慌亂,立刻繼續說。“你要明白,車隊不是你自己的車隊,他還屬于老孟,屬于每一個追風的老成員,它因為你的過錯被别人占領,你就有責任替大家拿回來!”
這話直接上升了高度,沖擊力更強,賀辰風眉間立刻擰的更緊。
但嘴還是硬的。“賽車界早就不是我那個舊時代的樣子了,就算我教你,你也未必能赢。”
“你怎麼知道未必能赢?”
沈闊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仿佛帶着無堅不摧的力量。“隻要有你,我就能赢!”
“你太天真了,冠軍是那麼好拿的,就…”
“不要再逃避了!”
沈闊不想聽他的喪氣話,直接打斷。“就因為犯過一次錯誤,你就要徹底放棄自己,一輩子都躲在山裡嗎,你真的甘心嗎!”
賀辰風開始不止眉頭緊,臉色也忽然變得有些難看。
年輕時候,賀辰風比沈闊驕傲自負,帶着沖破宇宙山河的銳氣和熱血,無數次登上領獎台,年輕無畏,意氣風發,站在世界之巅,接受着衆人的歡呼和掌聲。
車隊的兄弟們對他無條件的支持,信任,他們一起在車庫裡熬夜改裝賽車,一起在賽道上揮灑汗水。
後來犯了錯,一夜之間從神壇墜落,指責和謾罵如暴風雨般襲來,離棄和背叛将他徹底打垮,他曾經失望過,絕望過。
但他知道,自己内心深處其實從未真正放下過賽車。
這些年,雖然刻意遠離那個圈子,但每次聽到賽車引擎的轟鳴聲,心中都會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沖動,那聲音像是一種緻命的誘惑,讓他的心跳加速,血液沸騰。
然而,當年的錯誤就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橫亘在他和賽車之間,很難跨越。
“我不想再回這個圈子了。”
賀辰風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他的肩膀微微下垂,整個人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壓着。
沈闊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他沒有放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堅毅。“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我想說,對于一個曾經跌倒過的人,被嘲笑的不是跌倒本身,而是跌倒了卻沒能再重新爬起來。”
“你隻是走錯了路,不是失敗者!” 沈闊的聲音雖然強勢,但同時也帶着無比的堅定。“相信我,隻要你留下,我把榮耀重新給你拿回來!”
賀辰風終于肯挪回目光,看向沈闊,他緊緊蹙眉心,不自覺緊了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回來吧。”
從目光中感受到對方态度有所松動,沈闊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不要怕,有我。”
少年就是少年,雖然自負輕狂,但信念赤城無比堅定,且這種堅定有着無堅不摧的力量,仿佛能撼動一切。
賀辰風就那麼和他對視了片刻,轉頭又看向圍牆上的那排旗幟,然後,開始了長久的沉默,沉默到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掉。
沈闊不知道賀辰風在沉默的那近乎五分鐘之久的時間裡具體在想些什麼,他沒有催促,也沒有動作,就那麼站在那裡,目光持續堅定,耐心的等着賀辰風的回答。
然後,他就得到了賀辰風的回答。
“我不會是一個溫和的教練,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沈闊直接一愣。
賀辰風又說。“還有個條件,我隻會是你的教練,以後你跟我之間相處,保持一個車手和教練的關系,不能越界。”
說實話,這個條件沈闊不可能答應,他下意識就要反駁。
但,他及時忍住了。
“能答應嗎?”賀辰風問他。
“能。”
沈闊不但忍住了反駁的沖動,還忍住了激動的想蹦起來的沖動,他甚至還能順着賀辰風的話,作出自己根本不會做到的回應。“我能!”
與此同時,他嘴角一咧,笑了出來。
少年本就明媚,情緒遮掩不住,笑容大而燦爛,就連嘴角裂開的孤獨都帶着蓬勃的生命力,既純真,又美好。
賀辰風目光在他臉上定格了幾秒鐘,之後移開,低下頭,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