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的螢丸不僅僅隻是一位刀劍男士,更是一位統領着他們的審神者。
作為下屬,刀劍擁有為主人義無反顧犧牲的覺悟,同樣也擁有向主人抱怨的權利,他們把自己的全部榮譽和寄托都系在審神者一人身上。
因此,作為領導者,審神者必須考慮的更多,他必須肩負起應有的責任。
但是,見鬼的責任!螢丸罕見的任性了一回。對他而言,失蹤的四位刀劍男士不僅僅是自己的同僚、下屬,更是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無論如何,他都想把自己的同伴帶回來!
螢丸把内心的想法告訴衆人,衆人紛紛沉默,低頭不語。
許久,山姥切國廣第一個向螢丸表示支持。
螢丸對此感到非常意外。在印象之中,山姥切國廣一直是低調又自卑的存在,總是把“仿品”、“僞作”一詞挂在嘴邊,很少主動在公開場合發表意見。
今天對螢丸的支持似乎用盡了他積攢至今的全部勇氣。
山姥切國廣在說完後拉低兜帽,用髒兮兮的白被單把自己裹起來。螢丸毫不懷疑,若是故意掀開,一定會看見山姥切國廣藏在金色發絲下通紅的耳尖。
“可是……”依舊有刀劍男士遲疑。
這時最早來到本丸的藥研藤四郎打斷了他。
“我知道,諸位都不願讓大将一個人去冒險,但是在反對的同時我無法忽略大将本身堅定的意志。若是大将已經下定決心,我認為,自己必須支持他。就算……就算……”
後面的話就連一貫冷靜的藥研藤四郎都說不出口。
良久,僵持的氣氛被逐漸打破。
不知是誰第一個說出:“祝君,武運昌隆。”
後面接連有人跟上。
層層疊疊的聲浪讓螢丸的眼眶微微發熱,他知道,現在沒有人會反對他了。
在離開本丸之前,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的準備。
有刀劍男士跑去鍛造室搓金球球,有神社刀去準備祈福儀式,就連狐之助都把私藏的油豆腐送給螢丸在路上當幹糧。
螢丸把未來七天的内番表安排妥當。應愛染國俊的強烈要求,任命他為近侍,每日通過查看螢丸的刀鈴完整與否來判斷螢丸的大緻情況,然後在固定時間向衆人報平安。
現在,螢丸一個人的遠征已經沒有任何阻礙了。
他更換好久違的出陣服,背上沉重的本體走向時之羅盤。在螢丸轉動旋鈕的那一瞬,他看見這個本丸内所有的刀劍男士都集中在庭院目送自己。
螢丸揚起緊繃數日的嘴角,和衆人揮手告别。
在吸血鬼所統治的地下都市,費裡德·巴特利正在進食。
他似乎吃飽了,随手松開幼童因失血過多而導緻綿軟的身體,然後吩咐下屬給孩子送去物資。
作為被圈養馴化的人類,他們從小世界觀的塑造也形成了偏差,因此對自己被吸血鬼吸食血液這件事絲毫抵觸心理。
就在費裡德心滿意足之餘,天上突然掉下來一個身穿軍裝背着一振沉重大太刀的銀發小孩。他把費裡德府邸的天花闆砸出了一個大洞,然後伴着一大堆廢墟重重摔在地上。
如果是一般吸血鬼這時就會對自家房子被砸壞這件事感到生氣了,然而第七始祖費裡德本人是出了名的性格捉摸不透。
他饒有興趣地撐着頭,試圖看清灰塵散去後那個孩子的臉。
在地下都市,光芒是奢侈品。即便如此,螢丸璀璨的銀發在黯淡的燈火之下依舊熠熠生輝。
費裡德這時才看見這個孩子擁有一雙翠色眸子,就像某種冰冷、無機質的寶石,又帶有一種隻可遠觀不可近看的……神性?
見鬼,為什麼我會覺得一個身高才剛到我腰的小孩身上會有神性?
費裡德不理解,在驚訝過後對這個孩子升起了濃厚的興趣。
他站起身來,慢悠悠地向螢丸走去。
現在把視角切回到螢丸。
當時,螢丸憑借審神者終端勉強定位到了遠征小隊存在的時空。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他們四人的坐标過于模糊,所幸他們的健康狀況沒有任何問題。
退而求其次,螢丸也不求直接被投放到他們身邊,隻要在同一個世界,總能想辦法找到他們。
于是乎,問題來了,螢丸被一不小心投放到了吸血鬼的城市,更不幸的是直接降落在半空。在擁有實體後,刀劍男士和人類一樣都會感知到疼痛,這會,螢丸被猛然的墜落給摔懵了。他的眼神放空,似乎是在忍受疼痛。
若非螢丸不是人類,那現在自己可能已經人事不省了。
他低下頭,看着腳底的廢墟有些心虛,但願沒有被宅邸的主人看見。
正在螢丸默默祈禱的時候,他一擡頭徑直對上了費裡德饒有興趣的臉。
螢丸:!
他把手按在了本體的刀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