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螢丸醒來的時候,他已然身處幽囚獄。
[螢丸]見他醒了,從藏身的影子裡走了出來。
這裡的空氣中依舊彌漫着暗沉壓抑的氛圍,置身其中仿佛在下一秒就要踏入彼岸。不甘就這麼永遠被關在幽囚獄的囚徒時時刻刻都在掙紮,似有似無的哀嚎久久回蕩在耳邊,無論聽上多少次都難以習慣。
由于明石國行情況特殊,他被安排在了某間空置的囚室内,來自仙舟的奇特手段在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壓制魔陰身的再次複發。
這位神策将軍的情報網比他們想象得更加發達,待螢丸和[螢丸]返回沒多久,之前見過的銜藥龍女——白露便受将軍所托前來為明石國行治療。
或許是身為持明龍尊天生自帶特殊的能力,白露僅憑觸摸和垂淚便能治療和延緩各種疾病,其中自然包括魔陰身。
隻可惜,魔陰身比起“疾病”,更像是一種“詛咒”。星神的力量與人類相比終究過于強大,單憑白露的能力無法對其産生明顯的影響。
雖然早已知道解決魔陰身并不會那麼輕松,但在看見始終沉睡不醒的明石國行後,螢丸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失落。
相比起剛來仙舟的一頭霧水,現在的他們好歹有了相對明确的目标。
然而,有目标是好事,他們現在始終卡在了最關鍵的一步。
那就是,他們根本不知道藥王秘傳的大本營在哪裡,而所謂的建木果實似乎也根本沒有辦法通過外力破壞。
在他們的沉默中,白露停止了雲吟術的釋放。
這次治療顯然并不輕松,白露即便擁有豐富的治病經曆,也在站起身的時候險些眼前一黑。
螢丸見此連道謝都來不及,連忙去攙扶住白露。
這位看起來年紀輕輕的未來龍尊比螢丸想象得更加堅強,長生種特有的沉穩讓她稚嫩的臉上出現了格外違和的嚴肅表情。
“他的情況與我曾經治療過的仙舟人不同。在我看來,仙舟人的魔陰身更像是附骨之蛆,豐饒的‘祝福’和他們的骨血相融,難分難解。”
“而明石先生的狀況更像是把原本不屬于他的東西強行與他融合,然後在這共存過程中出現了排異行為。”
“排異行為?”螢丸好奇地問了一句。
白露點了點頭:“遇到這種情況就相當于兩股不同的勢力在他的體内厮殺,它們都想占據優勢,誰也不服誰。這就導緻了無論最終結果如何,都會給宿主帶來巨大的負擔。”
螢丸沉默,在實驗後期,那些人類并不滿足于有限的實驗樣品,而是将所有能搜集到的三花以上的刀劍全部投入實驗。
他現在基本能夠維持正常的刀劍男士的外形,隻不過是因為蘇醒得比明石國行更晚罷了。
在抵抗無門後,他最初的主人讓自己本丸内所有的刀劍全部陷入沉睡。這樣一來,在失去實體後,人類才不會一開始就盯上他們。
然而,随着時間的流逝,封印減弱。終于有一天,有刀無法忍受自己的同類經受折磨被動蘇醒。于是,悲劇再度發生。
螢丸低頭看着蜷縮在牆角的明石國行,經過白露的治療,他周身的骨刺和枝葉減少了許多,暗堕帶來的異化症狀比初見時明顯改善。
這樣已經足夠了,螢丸和[螢丸]同時鞠躬向白露道謝。
常年懸壺濟世的龍女吓了一跳,連忙退開兩步擺擺手:“不用這樣,這都是我該做的。”她的臉上泛起了一陣紅暈,像是不太擅長接受他人的誇贊。
在白露誕生以來,她的身邊除了龍師和特定的幾位侍女,再無他人。
身為未來持明龍尊,白露的頭頂長出了峥嵘角冠,身後同樣出現了龍尾。這些有别于其他同族的特征讓她常常受到更嚴苛的管束,而這種控制還被美化成了“保護”。
持明龍師裡有幾位目的不純,這件事在白露誕生沒多久就知道了。就連被送到丹鼎司這件事,明面上是學習,實際是将她驅逐出權力的中心。
她無力反抗自己被送到丹鼎司作為“實驗品”的命運,隻能裝作不知道。在擁有足夠的力量前,主動反抗是大忌。
幸運的是,在丹鼎司白露找到了自己的價值,為他人看診讓她收獲了極大的滿足,也讓她得到了更純粹的感激。此外,白露在丹鼎司的聲望也随着醫術的精進水漲船高,得到了部分持明族人的擁護。
隻是,年幼的龍女并不習慣這一切,總會本能的躲避。
在知道螢丸等人的往事後,相似的命運讓她對他們抱有同情。于是在景元來找她之前,白露便鼓起勇氣向景元提交申請。
再之後的事出乎意料的順利,景元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說服了龍師,最終得以讓她單獨進入幽囚獄完成治療。
想到這裡,白露随口說道:“你們需要感謝的不隻是我,還有景元将軍,沒有他的幫助,本小姐可沒有辦法來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