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需要換洗的衣褲。”
那次的他和今天一樣無助,在一排一排貨架間皺着眉頭,黑着臉,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姨媽巾還分日用和夜用……
他面無表情走向門口的強電箱,啪地一聲把電路總開關關掉。
一瞬間,屋裡所有的光源應聲熄滅,他甚至把手機都倒扣在茶幾上,杜絕一切光亮和光源。
誇父追日,追逐光明,而他現在隻要絕對的黑暗,好讓他去浴室營救他那洗澡洗到一半可能摔了一跤,衣不蔽體且仍舊渾渾噩噩的醉鬼妹妹。
他用手捏了捏眉心,她總能輕易給他制造窘境。
浴室裡。
安奈确實摔了一跤。
剛剛火急火燎的,她想着快速解決洗澡問題然後回房間裝死,結果忙中出錯,都洗完了,從淋浴房裡出來的時候手沒扶穩,差點當場摔個屁股開花。
摔跤也就算了,她自己的鍋!突然間停電又是整的哪一出啊?
本來她還想掙紮一下站起來試試,好歹把衣服褲子套上,現在倒好,兩眼一抹黑,啥也看不見了。
她人傻了,掙紮了一下,發現自己腳扭了,好像不太能動的樣子,愣在原地。
“奈奈,摔跤了?”
他的聲音沉如天水碧,像一道幽暗深邃的鬼火從天際而來,讓在黑暗之中的人不知該歡喜還是煩憂。
不能動也得動一下了,“嘶——”她慢慢扭到一邊去夠她的睡衣睡褲。
衣服比較容易穿,褲子難了一點,畢竟腿腳受傷了不方便。
“奈奈?”林以棠見安奈沒有回應她,有點着急了,提高了聲調又喊了幾聲。
剛剛動靜那麼大,安奈又喝得醉醺醺連他和單萌都分不出來,再想到從前安奈低血糖也暈倒過那麼幾次。
他怕安奈暈在衛生間。
林以棠閉了閉眼睛,認命了。他想他上輩子肯定欠了她的。
“咔擦”林以棠焦急地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安奈的睡衣睡褲幾乎幾乎同時胡亂套好。
林以棠看到她的時候,她就那麼老老實實地坐在地上,雙臂抱着膝蓋,黑暗裡隻有那雙的眸子亮晶晶,水瑩瑩,透着小獸一樣的委屈。
“祖宗,叫你怎麼不理?”
“嘶——痛。”
果然摔了。
他躬身立刻把坐在地上的她抱起來,把‘怎麼不理人的’小節全抛在了腦後,心裡怪自己,明知她喝醉了,走路搖晃卻沒為她鋪一層防滑毛巾在地上。
害她摔了一跤,疼得起不來。
他心疼地要死。
她卻有一瞬間的分神,他彎腰抱她的時候,有碎發沿着脖頸,蹭過她的鎖骨,她的脖頸,她的臉頰,像羽毛輕掃,微微發癢。
整個人酥酥麻麻,跟過了電一樣。
林以棠把安奈抱進她自己的房間,輕輕放在床上,他想查看她的傷勢,那就不得不再返回客廳重新打開電路開關。
“别鬧了,乖乖坐着。”他彎腰輕聲叮囑,不等安奈回答就大步走出房間。
也許是黑暗讓人丢失了視覺,所以其他感官就變得十分敏銳起來。
他的那句低語像就黑夜裡大海上塞壬的歌聲,既遠,又近,攪得她心神不甯,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出息!
安奈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
林以棠出去片刻,随着‘嘀——’地一聲,房間裡電力系統重新開始運轉,周遭大亮,安奈被突然而至的光線刺得眯起眼睛。
她沒注意其他的,隻是擡起手揉了揉眼睛以此适應光照,想了想大約也明白了為什麼會突然停電了。
他剛剛出去是重新打開了電閘,之前是他為了避閑故意拉了電閘。
真是對她一點非分之想都沒有。
如假包換地兄妹情誼。
安奈想,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她對他的非分之想,那他們之間大概就徹底完了。
也許連兄妹也做不成,說不定他還會把她趕出去。
林以棠返回房間,看見安奈果然乖乖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不再鬧騰,兩條眉毛皺在一起。
小醉鬼又發什麼傻呆呢。
正想上前查看一下她的腳傷得嚴不嚴重,卻蓦地挺住腳步,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安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明白林以棠為什麼突然杵在那裡不動了,于是就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眼。
就一眼,她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剛剛衛生間裡面太黑,穿睡衣的時候慌慌張張,紐扣全都扣地不對盤,最上面兩顆幹脆沒扣,下面幾顆扣得全部錯位了,再加上剛剛她是被抱着進房間的,衣服又微微起皺……
那效果跟沒穿也幾乎沒什麼差别了。
不過好在她裡面還穿了内衣。
嘤!
安奈捂住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進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