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禾是被尉屠蘭的死士拖到這密道之中的。
“所以你同沈宴禾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孟弦野的手在明月皎眼前晃動幾下。
明月皎沒有告訴孟弦野。
“想不想親手殺了皇帝,為你的夫君和無辜慘死的樓蘭人,被迫跋山涉水的大盛人報仇?”
“親手……殺了……皇帝……”沈宴禾呆愣愣的重複着,似乎從來沒有想過眼前這個瘦瘦高高的人有如此想法。
明月皎将手中尚且沾染着自己親手殺死的那匹馬的血的匕首遞到沈宴禾手中。
她吐出的話語蠱惑人心,或者說這也是她自己的願望。
“殺了他,或者說,讓他也嘗遍你所受之苦,然後将他一點一點折磨而死……”
沈宴禾當時并不知道明月皎到底是何許人也。
但是看着她的眼神,沈宴禾竟然覺得明月皎真的能做到她所說的那般。
沈宴禾緩緩接過那把染血的匕首刺她的手顫抖着,仿佛那匕首有千鈞之重。
“本宮真的能做到嗎?”沈宴禾喃喃自語,聲音中充滿了不确定和恐懼。
明月皎目光堅定地看着她,說道:“你能。
并且,我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沈宴禾緊握着匕首,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她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尉屠蘭為她擋箭的那一幕,閃過父親的冷漠無情,閃過戰場上的血腥與殘酷。
她深深呼出一口氣。
沈宴禾怎會看不出眼前人暗藏的野心勃勃。
她神色正了正,再看向明月皎的目光中帶了審視。
“不知大人有幾成把握。”
“十成。”明月皎說。
“阿皎?阿皎!同我說說嘛!”看着孟弦野滿是好奇的面容,明月皎問了她一個不相幹的問題。
“弦野兄,你認為何為君王?”
孟弦野一愣,他微微擡起頭,目光深邃而悠遠。
正當明月皎以為孟弦野不會回答她的問題時,卻聽他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起。
“君王,非僅位高權重者,亦非徒具尊号之虛銜。君王當有洞察世事之□□,能于風雲變幻中洞悉先機,引領國家走向昌盛。需有海納百川之胸懷,容得下賢才良将之谏言,廣納天下英才為己用。更要有仁愛之心,憐百姓之苦,施惠政以安民生,方能得民衆之擁戴。”
孟弦野頓了頓,接着道:“君王亦當有決斷之勇,于關鍵時刻果敢決策,不為私情所擾,不為權勢所迷。在危難之際,能挺身而出,力挽狂瀾,護國家之安甯,守社稷之穩固。”
“再者,君王須有高遠之志,不滿足于一時之繁榮,而謀千秋之大業。傳承先王之德業,開創新局,使國祚綿延,福澤後世。如此,方為真正之君王。”
孟弦野說完,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明月皎定定的看着孟弦野:“那弦野兄認為,我們的陛下,算不算真正的君王?”
孟弦野微微愣住。
他太了解明月皎了,依照明月皎的性子,她既問出這話來,那心間一定想着當今天子不配稱得上真正的“君王”。
電光火石之間,他大抵猜測到了明月皎同沈宴禾的“交易”。
但孟弦野卻不敢再問。
他看着眼前人,幾縷墨發随意地拂過明月皎的臉頰,她的身形在風中顯得單薄而脆弱,卻又散發出一種讓人不敢輕易靠近的疏離氣息。
那雌雄莫辨的容顔,既有女子的柔美,又有男子的冷峻,然而那深深的陰郁,卻如影随形,仿佛是被命運詛咒的妖孽,在塵世的喧嚣中獨自承受着痛苦與寂寞。
孟弦野一時間覺得,他好像有些不認識她了。
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明月皎。
她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