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邊柳青雲抹了一頭虛汗,有些惶恐不安,他擡頭看看天色,對身邊之人道:“小師弟,馬上要下大雨了。”
宗神秀不說話時,就那麼孤零零站着也是鶴立雞群一般的存在,神聖不可侵犯,他面如白雪,秀麗至極,背負其佩劍,姿容清絕冷絕,一派道骨仙風。他隻是很輕很輕的點頭,緩緩道:“時辰到了。”
柳青雲明白他意思,兩人對視一眼,均側身站在一邊,等後面的人都陸續進入村子,才各自祭出佩劍,淩空禦劍飛行,俯瞰下方。
柳青雲給君鳳鳴傳音道:“君師弟,你差不多該離開了,接下來如何,就看你家公子的造化了。”
君鳳鳴往天穹上兩人看去,點點頭,對凝蕪道:“主人,我要走了。”
凝蕪知道他不可能全程都寸步不離守着自己,揮揮手,無所謂道:“去吧去吧。”
君鳳鳴沒有走,又道:“主人,你自己要小心。不僅要小心未知之物,還有這裡的人,你也要小心。”
凝蕪前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種小小的宗門選拔,他還真沒放在心上,要不是有另外的打算,外人趨之若鹜的地方,他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君鳳鳴這小子關心其主人關心過頭了,事無巨細,簡直比虛浮名親身父母還貼心,可惜他不是虛浮名,不需要這些溫情,有些不耐煩道:“快走快走,别影響本公子發揮。”
君鳳鳴颔首,正要走,又忍不住道:“主人……”
凝蕪道:“怎麼?”
君鳳鳴猶豫着道:“要是實在無法忍受,放棄也不是什麼丢臉之事。”
凝蕪:“……”
人總算打發走了,婆婆媽媽跟大姑娘似的。凝蕪想着,剛要往前走,頭頂突然炸裂一般響起震耳欲聾的雷聲,一道閃電撕裂陰霾沉沉的天空,豆大的雨滴墜落。凝蕪拂了拂袖子,左右看看,瞄見正前方有個二層的簡陋茶樓。不想淋成狼狽的落湯雞,他快速步往那個方向。
上得二樓,伴随轟隆一陣陣滾雷,大雨傾盆。樓上早已經人山人海,都是前來避雨的修士。其中有幾張熟悉面孔,可謂冤家路窄。
那紫衣少年姓金名夜雨,是江南金家獨苗,平日裡飛揚跋扈,嬌生慣養,沒事尚且惹是生非,就别說有人敢令他難堪。見凝蕪一個人,那金夜雨往右邊的黑衣少年遞了個眼神,對方會意,不懷好意朝凝蕪走了過來,雖滿臉笑容,眼神卻着實有些教人生厭,道:“喲,這位公子一個人啊?你的那幾位九歌門朋友呢?”
重音刻意放在“九歌門”三字。
凝蕪生性就不知道做人要低調溫和,他對見不慣的事見不慣的人容忍度都很低,比如眼前之人,那張嘴臉,看多了就不舒服。沒等對方繼續冷嘲熱諷,凝蕪刷的一下把折扇拍在他臉上,冷冷道:“好狗别擋路。”
黑衣少年沒料到他人都落單了還敢如此嚣張出言不遜,瞪大眼睛,氣的說不出話。反應過來一把拂開凝蕪扇子,怒道:“你什麼東西!沒有九歌門弟子給你撐腰,你還敢罵人?!”
凝蕪看也不看他,悠哉悠哉前進幾步,不偏不倚停在那金夜雨面前,他比對方高半個頭,故意擡高下巴,斜睨着他道:“麻煩管好你的狗腿子,别亂咬人。”
金夜雨氣極反笑,反手拔出佩劍,劍尖直指凝蕪身上要害,陰森森道:“你,找死?”
周圍的人怕被誤傷都不由自主往兩邊散開,這時,卻聽見一名少女怯怯的聲音道:“兩位……公子,考驗已經開始了,就不要互相傷害了……”
凝蕪向她看去,發現又是熟人。他記憶不錯,幾乎過目不忘。這少女見過,在華胥城。
少女正是蕭絨,她的幾位師姐也在她身邊,清一色的綠衣。她們這一派出自落花宗,都是女弟子。
蕭絨一名師姐在她耳邊道:“你出什麼風頭,讓他們自相殘殺好了。”
蕭絨膽子比較小,但骨子裡有着倔強的性格,結結巴巴道:“趙師姐,這位公子……是他打開的華胥城,不然我可能還找不到師姐你們。”
她的師姐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凝蕪,對她道:“還是少管閑事。”
蕭絨張張嘴,見師姐臉色嚴肅,沒敢再多說。
凝蕪不以為然。金夜雨身邊穿黃衣的少年較之成熟穩重,沉吟道:“金兄,有什麼恩怨等選拔過後,大局已定了再解決不遲。眼下人多,你此時與之妄動幹戈,不是徒勞傷神麼,隻怕誤了大事。”
金夜雨握劍的手浮現一根根青筋,這裡人人為的什麼大家心知肚明,保存實力方為明智之舉,道理都懂,可心裡那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心,狠狠記住凝蕪,咬牙切齒道:“算你走運!”
凝蕪還待譏刺他幾句,就聽得人群中有人道:“我聽說最近很多地方地脈震動,出現新下葬者起死回生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