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汾幹遊盜這行少說也有十幾年,一開始他跟着一支小有名氣的遊盜隊混,金丹中期的修為讓他逐漸成為這支隊伍的中堅力量。
在摸透了定彌城沙漠外圈的地形後,胡汾選擇了單幹,一直到後來胡和通加入。
兩個人是朝夕相處多年的親兄弟,每次搶劫配合得格外默契,因此他們很少失手。
胡汾在女人進入定彌城的時候就注意到她了。
樸素的穿着也難掩對方絕美的容顔,加上不俗的談吐和闊綽的出手方式,胡汾一下子把她列入待搶名單。
一開始他以為對方是富貴人家偷跑出來的大小姐,但一路跟蹤過來,胡汾慢慢改變他的想法。
沒有哪家富家大小姐能夠紋絲不動地坐在颠簸的駝背上,也沒有哪家大小姐能在酷熱的環境下保持清爽,不流一滴汗水。
看來這回他看走眼了。
胡汾道:“撤吧,對方不是我們惹得起的角色。”
胡和通驚訝極了,他跟了大哥這麼多年,頭一回見大哥連出手都不曾就打道回府的。
胡和通忍不住問道:“就這麼走了?”
胡汾恨鐵不成鋼地敲了自家弟弟的腦袋,多怪他一直護着胡和通,結果把弟弟護出這般隻懂得動手,不懂得動腦的性子。
“隻怕有命搶,沒命花!走吧,趁着天黑之前回去。”
胡和通揉着被敲疼的腦袋不情願道:“好吧。”
兩人匆匆離去,不再逗留。
“哼,你倒是心善,被兩個不安好心的臭男人跟了一路也沒動手。要不是我修為沒了,他倆準沒好果子吃。”胡氏兄弟剛走,冷君竹便迫不及待化作人形對着楚芷芩抱怨。
楚芷芩取了件防曬的鬥篷蓋在冷君竹頭上,又調整兩人的姿勢,以便她坐得舒适一些。
“既然他們沒動手,何必自找麻煩呢。”
“大聖人。”
“沙棘果,吃嗎?”
一顆送到嘴邊的沙棘果打斷冷君竹的施法,她咀嚼兩下,随後酸澀的味道在她嘴裡炸開,生生讓她皺起眉頭。
“你!”冷君竹轉過頭,她氣得錘了楚芷芩一拳,“讨打是不是?”
“抱歉,隻是想讓你嘗嘗沙漠特色。”楚芷芩被錘了一拳也不生氣,反而握住冷君竹的手笑得格外燦爛。
冷君竹不是沒見過楚芷芩笑,但大多都是苦澀的,含着歉意的笑。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楚芷芩笑得輕松,笑得純粹。
她一時半霎看呆了,乃至顧不上抽回被握住的手。
楚芷芩歪着頭關心道:“怎麼啦?身體不舒服嗎?”
冷君竹猛然驚醒,她抽回自己的手,支支吾吾道:“沒、沒什麼!都怪你的沙棘果太酸了,酸得我頭疼。”
楚芷芩皺着眉頭幫她按摩太陽穴,心疼道:“還疼嗎?”
“還好吧,再用點力,沒吃飯嗎?”冷君竹冷靜下來後不僅心安理得地享受楚芷芩的服務,還得寸進尺地指揮楚芷芩用點力。
“哎呀,疼死我啦,你是打算捏碎我的頭顱嗎?”
“對不起……”
“哼。”
“今晚想吃什麼?”
“讓我想想——”
浩渺的大漠,年輕的駱駝載着兩道依偎的纖細倩影行走在沙丘之上,落日餘晖中,她們的影子拉得細長,金黃與火紅交織,勾勒出一副濃厚的敦煌壁畫。
夜晚,楚芷芩搭起帳篷,鋪好地毯。
篝火驅散夜間的寒氣,冷君竹披着厚重的氈毛毯在篝火旁取暖。
她抱怨道:“這毯子也太紮人了點,就沒其他毯子嗎?”
楚芷芩拿出一件狐裘,“加在裡面吧,好歹不會那麼紮人。”
冷君竹接過穿上,“舒服多了。”
“接下來你打算往哪走?”
“這裡。”楚芷芩指了指地圖上的一角,“這兒有個秘境,裡面的天材地寶品質不錯,可以進去逛逛。”
“哦?那我拭目以待了。”
“夜晚風涼,早些歇息吧。”
“好。”
大漠的夜空布滿星子,兩人躺在帳篷裡,門口的篝火還在燃燒,冷君竹貪婪地向楚芷芩索取,直至擁有彼此的體溫。
夜半更深,楚芷芩睜開眼睛,她望着冷君竹的睡顔陷入無限的糾結。
她取出記憶瓶,螢火般的記憶在裡面上下跳動。
若沒有那日花靈的一番話,剛接過記憶瓶時,楚芷芩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把記憶喂給冷君竹。
但是現在她開始退縮了,她害怕重新獲得記憶的冷君竹會接受不了新身份,會再次離她而去。
這是楚芷芩最不能接受的結果。
她閉上眼睛雙手握住記憶瓶。
師姐,我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