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下了幾天大雪,終于在臨近小年的時候出了太陽。
府中家丁幫忙将院子裡、連帶着屋頂上的雪都清掃幹淨。
這樣太陽一出來,就暖洋洋的,絲毫感覺不到雪融化的寒冷。
小公子身子弱,這幾天下雪,薛如和小桃一直陪他待在屋中。
不說她們兩個大人,粥粥早就悶得不行。
今天終于能到外面透氣,屋門一開,粥粥就邁着小腿,跑到院子裡。
小桃在她後面跟着,怕她摔倒。
薛如抱着小公子一起出來,在旁邊找了張矮凳坐下。
小公子已有七個月,薛如架着他兩側咯吱窩,讓他站在地上慢慢學會保持平衡。
許是看到粥粥在旁邊又走又跑,小公子想自己走路的欲.望很強烈,沒過一會,他就想從薛如手裡掙出去。
薛如自然不可能就這麼松開他,架着他,讓他在原地胡亂蹬腳。
小桃瞧見小公子的動作,笑着說:“小公子這是迫不及待想下地走路了嗎?”
薛如笑道:“他現在學會走路還早呢。等再過兩個月,說不準就能自己站穩了。”
小桃似想起來什麼,問:“我記得粥粥挺早就學會走路了吧?”
“是啊。”薛如說,“八九個月她就能自己走兩步了。”
粥粥學走路的那一兩個月,薛如沒怎麼帶她,都是劉大娘帶着。
她一回去,粥粥就會扶着東西慢慢走了。
薛如為此感覺有些遺憾。
小桃正準備再說點什麼,眼角餘光突然瞥見院門口走進來的颀長身影。
一如既往的冷淡面孔,讓人忍不住瑟縮。
小桃有些緊張地朝來人喊了一聲:“二少爺。”
薛如聞聲擡頭看向已經站在院中的沈玉軒,愣了愣,問:“二少爺怎麼過來了?”
她的語氣熟稔,絲毫沒有懼怕的意味。
小桃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想不到她什麼時候跟沈二少爺關系這麼好了。
沈玉軒說:“我過來看看阿陽。”
一聽就知道是借口,不過薛如并無太大反應,神色平靜地對小桃說:“你去屋裡給二少爺搬張椅子出來坐着吧。”
小桃應聲進屋。
沈玉軒走到薛如旁邊,看向在地上擡起腳亂蹬的小公子:“阿陽現在會走路了?”
薛如說:“還沒那麼快,小公子現在才七個月。”
“阿陽才七個月?”沈玉軒看不出小孩子的年齡,一直以為小公子就比粥粥小兩個月。
隻是小公子身子弱,所以才看着偏小一些。
薛如知道他壓根就沒關心過這個小侄子:“二少爺連小公子什麼時候出生都沒問過嗎?”
沈玉軒:“我倒是知道的,隻是沒仔細算過日子罷了。”
小公子出生時,沈府大少夫人,也就是阿陽的生母,因為難産離世。
所以小公子的生日,同樣也是大少夫人的忌日。
沈玉軒當時雖沒回澧縣,但也接到了家中的消息。現在想想,也确實才過去七個月。
薛如同樣想到這點,默然一瞬,說:“方才是我失言。”
沈玉軒:“無妨,大哥不在這。他聽不到,自然也不會多想。”
薛如正欲說什麼。
這時小桃搬着椅子從屋裡出來,放在沈玉軒身邊,有些拘束地站在一旁。
薛如看出她的不自在,說:“小桃,你去廚房幫我燒一壺熱水過來。”
小桃說了聲好,立馬擡腳離開院子。
沒有其他人在院子裡,薛如接着方才的話繼續說:“二少爺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
先前聽沈明軒說沈玉軒不常回家,現在聽他說話的語氣,确實與大少夫人不甚熟悉。
談論她的離世,就好像再尋常不過,半點沒有親人該有的關心。
沈玉軒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問:“薛娘子這是在關心我?”
薛如頓了下,沒好氣地說:“二少爺不願意說就算了。”
沈玉軒這才開口:“先前一直跟着老師留在京城,這兩年确實沒怎麼回過沈府,隻有臨近年關才回一兩次。”
不用薛如問,他便繼續講着自己的一些事:“前些年我去京城參加科考,沒成想恰好遇上父親離世。考試被迫中斷,回來守喪一年。等一年守喪期滿後,我便重新回了京城。
老師是我去京城時認識的。他見我幾次考試都成績不錯,收我當了學生。今年老師想來澧縣,我也就跟着他一起回來了。”
他沒說老師是誰,但薛如聽他的講述,便猜應當是什麼學識淵博的大人物。
沈玉軒見薛如聽得認真,又接着說:“若不是這次恰好回來,薛娘子今年怕是見不到我。”
如果不是他老師恰好出事,他是準備一直留在京城,等科考完,才回沈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