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露被吓了一跳,正在飛行中的一瞬間失去了平衡。突然一股略帶強勢的風從失衡的一側吹來,讓尤露堪堪找回平衡。
“你剛剛才見過我。”
那聲音很近,像是兩個人面對面站着交流,但尤露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聲音的源頭。
若是隐身的魔法,尤露也不會如此反應。但奇怪的就是,偏偏這裡沒有絲毫的魔力波動。
尤露抓着枯木的手收緊了,她在心裡揣測未知聲音的來意。同時也為自己做好打算,一旦發現事情不對勁,她馬上就騎着木頭跑路。
“别緊張,我沒有惡意。”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虛虛實實的顯現在尤露面前。那聲音的主人,正是侍女長。
“這裡當然沒有盡頭,因為這裡不是幻境。”
就在侍女長說出這句話時,尤露突然意識到為什麼面對侍女長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那侍女長的聲音明明和尤露在内心和自己對話的聲音一模一樣,尤露意識到這一點後頭皮都發麻。
與其說侍女長是另外一個人,她更像是内心從未見過的自己!
“這裡不是幻境?”尤露不太相信侍女長的說辭,她能感受到被她藏在懷中的木中鏡。硬質的木柄微微抵住尤露的胸膛,提醒尤露保持警惕。
侍女長看着尤露搖了搖頭,她輕歎一口氣道:“别怕,親愛的。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她的聲音裡滿是憐惜與淡淡的無奈。
侍女長一擡手,一股風吹來,穩穩的托住了尤露,讓她的飛行毫不費力。侍女長的眼神滿是寵溺,但隻是主人對于她毛茸茸的寵物那般的寵溺。
“這裡不是幻境,而是未來。”侍女長的語氣肯定。“這是我給你的特權,隻有你能看到未來。”
尤露搖了搖頭,她不願去相信侍女長說的話。
如果這是未來,那麼這片大陸隻能迎來衰敗的結局。僅僅是猜測,尤露的心便突突的跳了起來。一種不好的預感萦繞着尤露,她心中的一個猜想在告訴她,這被毀壞的一切有自己的責任。
“沒錯,乖孩子。”侍女長仿佛知道尤露心中所想。“這就是你所選擇的未來。”
“是你救活了災龍,毀滅的禍根。”侍女長的眼睛緊盯着尤露,似乎看破了尤露的一切。“那隻龍崽子本該溺死在襁褓中,你卻救了它。”
“唯一存活的方式被那隻龍崽子找到了,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它生來即為毀滅,用無盡的災禍洗刷焚毀世界。世界隻能在灰燼中沉默,再迎來一下個輪回。”侍女長似笑非笑。“親愛的,這是你所期待的未來嗎?”
侍女長對着尤露嫣然一笑,那雙本就看不明目的眼睛,像一道釘子,将尤露的注意力釘在她的臉上。
“什麼?”那雙過于狡黠的眼睛讓尤露失神了片刻。就在尤露愣住的一瞬間,大量的記憶片段湧入了尤露的識海之中。
饑荒、瘟疫、模糊的血淚、嚎叫聲、火焰。
垂死的生命無力的掙紮着,等待他們的卻是永遠沒有的明天。每片大陸的生命力都在源源不斷的被抽取,甚至連植物生長的能量都沒有。
“嗚。”尤露一時間承受不住那些碎片,幾欲作嘔。
尤露沒有見過地獄,但這些碎片呈現給尤露的比地獄慘烈百倍。尤露是和平年代出生的人,無論在前世和今生她都從未見過此番景象。
那些由記憶直接呈現給尤露的記憶太過真實,讓尤露的内心産生了極大的動搖。
“别害怕,殺了它。”侍女長對着尤露循循善誘。
尤露深深的呼吸了幾下,盡力的平複了心情才緩緩開口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給我的未來。未來,可以由我改變。”
“你以為能改變那條龍。親愛的,千萬年以來,從來沒有人改變災龍降生後的未來。”侍女長輕哼一聲,滿是不屑。“就算它在你面前,像一隻聽話的狗也不行。”
“親愛的,暴虐與無情是災龍的命運。無論你怎樣努力,也隻會迎來你不想看到的結局。殺了它,對你來說很簡單的。”
侍女長話剛說完,尤露的懷裡就出現了一把暗金色由熔岩鑄造的匕首,那匕首的裂縫中滿是紅金流動,蘊含無限力量。
“别害怕,那頭畜生會心甘情願的死在你手下的。”
尤露突然看到,就在剛才光輝無匹的城堡的王座之上。斯維坦的眼神緊緊的鎖在自己身上。而自己一步步的靠近斯維坦,在斯維坦默許的眼光下,沒有人阻擋尤露上前。
斯維坦眼中的宇宙,隻有自己的身影,甚至沒有看自己拿在手上的匕首一眼。
自己就怎麼明晃晃的拿着匕首,攀上了王座。當那匕首一寸寸抵着肉,一寸寸沒入斯維坦的心髒時,仍然未受到絲毫的阻力。
那雙眼睛微眯成好看的形狀,但卻從眼眶裡流出血淚。斯維坦的胸腔呼吸變得急促了,他伸手微微觸碰尤露的臉,感覺無比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