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頓打開桌面上的熱搜畫面,滿意地看着廣場已經被屠殺得一幹二淨,終于微笑着擡頭望向窗外的花園。
母貓帶着已經長大的小貓在花園裡捉蝴蝶,好像它的人生隻有補捉蝴蝶這一件事。
蘭頓拿起通訊,指尖定格在“黎蒙”二字上,眸光倏地瞥見落地窗上的倒影。
倒影中的男人長身玉立,随意地倚在辦公桌上,裁剪合宜的襯衫帶着幾道褶皺,帶着笑意的臉上是遮不住的疲憊。
“不知道以為您都奔三了呢——”
情敵的話總是格外難聽,也總是格外讓人聽得進去。
向來不注重自己外表的蘭頓難得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心中升起一絲想把安娜叫回來的沖動,問問她自己的臉是不是帥的一如往常……
好在蘭頓用最後一絲理智制止了這個沖動,安娜的回答他不用問都猜得出來,不夠客觀。
可怎麼樣才夠客觀呢?
匿名找人參加一些問卷調查,把他的高清免冠照跟其他的小明星的放在一起,有償請人挑選?
蘭頓猛地睜大雙眼,暗罵自己真是瘋了,這麼離譜的招也想得出來。
還是花錢撤熱搜比較符合他的行為準則。
蘭頓嗤笑一聲,起身離開辦公室,黎蒙的問題言猶在耳:“年輕人住在一起無非是朋友合租和戀人同居,我們是什麼?”
我們是什麼?蘭頓咂摸着這句話。
五十樓的停機處空了一半,透過雙向玻璃可以看見夜色已然降臨,穿梭在空中的機甲信号燈閃爍。
樓下是車流彙成星河,在街燈照耀下,嗡鳴着駛向遠方。
每輛車都代表着一個人或一個家庭,而一個家庭終究也會變回一個人。
蘭頓鮮少關注生母的消息,生活不過是些雞毛蒜皮,更懶得關心他老爹那一個營的年輕男女,錢在人就在,錢不在,人自然也不在了。
沒有什麼會永遠留在他的生命中,家人有家人的生活,寵物有寵物的命運,朋友亦有其他朋友,愛人……
愛人。
蘭頓解鎖機甲,副駕駛的門緩緩敞開,他站在黎蒙的座位旁,看向空空如也的駕駛室。
“這是我的愛人。”黎蒙的名字被他吞在喉嚨裡,縱然偌大的平層裡隻有他一個人,蘭頓依然不敢放肆地說完整句。
僅僅是這六個字,就足夠他心尖都戰栗起來,如鼓的心跳昭示着他的私心。
蘭頓長長地抒了口氣,自嘲地想着,他也會有在高朋滿座下向衆人介紹愛人的一天嗎?
想想都覺得……很離譜。
蘭頓咬牙,大步走向駕駛艙,正準備啟動,通訊乍然響起。
“蘭頓先生,梨子說今晚不太想回去,明天吧?明天給您送回去?”
先生,您,兩個詞形成一套組合拳,開篇就把蘭頓擊倒在原地。
黎蒙懶懶地躺在床上,旁邊是乖巧地在他身上跳來跳去的梨子,梨子女士當然沒有異議。
兩個都是爸爸,跟誰都沒有區别。
而且蘭頓一周沒回來,也不知道發個通訊看看他的寶貝女兒,隻記吃的寶貝女兒早已經把他忘掉九霄雲外了。
“梨子說的?她能說嗎?”
蘭頓差點沒笑出聲音,眼前如蒙着一層冰霜,動作利落地啟動機甲設定航線。
黎蒙撅着嘴,懶洋洋道:“怎麼不能?梨子來給叔叔叫一聲。”
乖巧的梨女士:“嗚汪!”
蘭頓咬牙:“叔叔?”
黎蒙立刻從善如流地改口:“哦不,大爺,忘記您快要奔三了。”
蘭頓:“……”
“行不行啊?我看梨子挺适應的,你有良心的話就給點撫養費得了,來回折騰孩子會很沒有安全感的。”
蘭頓冷冷反問:“有大爺出撫養費的嗎?”
黎蒙:“不出就不出!”
說完啪一聲挂斷通訊,略有些擔憂地看着床頭盤腿坐着的常楓:“這不好吧?哪有這麼怼領導的?”
蘭頓飛快回撥過來,被黎蒙忿忿地挂斷,再打,再挂。
常楓老神在在地搖搖頭:“那要看這是公司的領導,還是家裡的領導了。”
黎蒙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不放心地問:“那如果他一定要把梨子帶走怎麼辦?我肯定争不過他。”
常楓挑眉疑惑地問:“他不是說讓你也回去嗎?話說你到底為什麼不回去?”
黎蒙:“……我不想吃軟飯,主要這樣不明不白的多不好。”
這回輪到常楓似懂非懂了:“可暧昧,不都是這樣不明不白的嗎?”
黎蒙:“……”
孩子不懂,但他的天分已經賦予了他嫁入豪門最重要的一點知識——堅決不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沒名沒分!
翌日,秉持着裝傻的老賴精神,黎先生和梨女士帶着真正的大爺——常楓,出門遛彎了。
公園是不會去公園的,黎蒙堅決不會再踏入那個城市公園半步。
因為常楓表示星際運費太貴,很多衣服都沒寄回來。所以兩人一狗出門後,幾乎沒有猶豫的前往寵物友好商場。
黎蒙牽着梨子,看着挨家挨戶試新款的常楓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