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覺像譚上風痕,淺嘗辄止,迅速消失地無影無蹤。
花銜青站直身子,整張臉上滿是陰郁,半眯的眸間晃出一抹狠厲的光來。
呵,原來這香是這個功效,連他都差點着了道。
一旁的江雨棠瞪大雙眼,震驚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他他他!他在幹嘛!
他們不是姐弟嗎?!
她看見花銜青臉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朝她看過來,伸出食指在唇邊碰了碰。
“噓。”
那人眼睫微揚,明明帶着笑,卻讓她覺得頭皮發麻。仿佛被某種冷血動物密不透風地纏住,讓她呼吸一窒。
“砰!”
突然,院門處傳來一聲巨響,山溪禮和裴序陡然回神。
山溪禮低頭,看着自己好好握在手中的一截手腕,暗中松了口氣。
被她牽住的少年蒼白着臉,脆弱得仿佛雨中茉莉。
他似乎有些害怕,一雙鳳眸睜的微圓,可憐巴巴地望着她。
“姐姐,輕些。”
山溪禮忙不疊松開手,看着他肌膚上明顯的紅痕,不自在地捏緊了右手的弓。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砰!”
又是一聲。
外面似乎有什麼重物,沖撞開了一條狹窄縫隙,一雙細長蒼白的手映入眼簾。
濕漉漉的手繃得很緊,死死握住門沿往裡推,烏黑的指甲已經扣進了木頭裡,“砰”、“砰”、“砰”的聲音不斷傳來。
不知撞了多少次,院門終于被推開了半尺寬的縫隙,一抹扭曲的紅影從縫隙裡鑽了進來。
那是一張有些熟悉的秀麗臉龐,滿臉都是焦急和慌亂。
青白色的肌膚上,遍布暗紅裂痕。一襲破碎紅裙顯出非人的詭豔。
是昨日桃林遇到的那隻行怨!
山溪禮雙眸微微睜大,暗暗蓄起妖力。
“小安!”
一道顫抖的女聲突兀地在山溪禮左後方響起,她轉頭一看,隻見那位徐姑娘顫着身子,撲簌簌地落着淚。
紅衣行怨聽到聲音,飛快奔過來,卻又在離她們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
“姐姐……”
她的眼中溢出血淚,将肌膚上的暗紅裂痕染得血紅,如同快要炸裂的劣等瓷器。
她有些害怕,害怕姐姐會被如今的自己吓到,卻又在愣神間,被用力抱緊了。
徐姑娘的白裙染上了刺目的血紅,也打破了平日僞裝的冷漠愁容。
“小安,我終于……找到你了。”
熟悉的聲音讓紅衣行怨眼中悲恸,她多想像以前一樣,同姐姐撒嬌,告訴她自己真的好痛好痛,也真的好想好想她。
但一想到當下的情境,她陡然面色一凜。
“諸位,快随我離開。”
她安撫地拍拍徐姑娘的手,飛身回到院門口,卻發現門又死死關上了。
剛才她燒灼魂魄才突破的陣法一角,居然已經彌合!
她焦急萬分,指甲扣撓在院門上,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
“小安!”
徐姑娘忙跟上前去,心疼地握緊了紅衣行怨的手。
她之前與衆人分别後便獨自回了房間,不料,居然在妝奁中發現了妹妹的耳珰。
這翡翠滴珠耳珰,她們姐妹各有一副,是當年母親送的及笄禮。她們向來珍重,絕不會随便遺落于此。
她立時喜不自勝,匆忙去找章聞,滿心期待地詢問妹妹去了哪裡。
卻沒想到,章聞此人竟是個作惡多端,殘害無辜之徒。
難不成……小安也是被他所害?
想到這個可能,她看着面前顯然已非常人的妹妹,心如刀絞,幾乎快要喘不上氣。
“怎麼會這樣!難道我們真的出不去了嗎?”
那名持刀啞仆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他面露絕望,倏爾間神情恍惚,居然立刻陷入了幻覺之中。
裴序眉頭緊鎖,手指動作,繼續畫咒,卻兀地噴出一口鮮血。
“師兄!”
江雨棠連忙扶住他,手臂微微顫抖。雖然因為她體質特殊,能減輕虛谷香陣對自身的影響,但現下也有些支撐不住了。
她隻恨自己平時太荒廢修術,大把時間淨學些花架子,以至于關鍵時候一點用處也沒有,還總是連累師兄。
江雨棠看着裴序蒼白的面色自責不已。
山溪禮眼見情況危急,深吸口氣壓制住經脈間爆裂般的躁動,咬了咬牙。
“我來!”
語畢她咬破食指,回憶起裴序之前所畫的圖案,妖力艱難周轉,頂着刀割斧斫般的劇痛,一筆一劃于虛空中畫起來。
她每一筆都行地格外艱澀,卻又奇異的帶着和穩之感,仿佛曾畫過千百遍一般。
她有些訝異,卻不敢分神。
看着符咒帶着庇護氣息消散于四周,她輕輕舒一口氣。
一旁的裴序目露驚訝,江雨棠更是直接看得目瞪口呆。
且不說能虛空畫咒者整個肅周朝都寥寥無幾,看一遍就直接能畫出來符咒的,更是聞所未聞。
要知道,他們禦妖閣的清霄咒乃是當年由那位所創,筆法至簡但術力至繁,除非練過千百遍,絕無可能畫出。
更何況,面前的少女竟是看過一遍便能完整複刻,此等天賦堪稱絕無僅有。
但此時并非糾結于此的時機,裴序穩穩心神:“此陣原已成死陣,但方才這位……姑娘闖入,其實已有破綻。”
江雨棠聞言一喜,忙問道:“師兄可知破綻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