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頭暈目眩之中,她感到自己像是被放飛的風筝一般,飄飄搖搖、無根無依,在空中狂舞旋轉。
強烈的失重感讓她有些心慌。
可術力需得有符篆和陣法的載體方能使用,若是直接用妖力承接這陣中之勢,又等于直接登門挑釁,她隻能努力忍着。
“啊!”
突然,一切戛然而止,滞空感瞬間消失,她毫無征兆地直直向下落。
“砰”的一聲,她落到了一塊堅實的地面上,骨頭被摔得生疼。
隻聽風聲兀地尖嘯一聲,四面突然燃起熊熊大火,在離她幾尺距離處,将她圍得密不透風。
入目皆是蹿升的火苗,滾燙的熱意和煙氣熏得她快睜不開眼,她伏倒在地猛烈咳嗽。
正當她被火勢引得毛孔大開,熱得全身是汗時,轉瞬之間,陣内世界又靜止了。
隻聽又是一道風聲,清脆一聲響。
随即凜冽地向她洶湧而來,風力如同海浪一般,頃刻間便遏制住了呼吸,讓她喘不上氣來。
她艱難地睜大眼睛。
不遠處的空中寒光閃爍,竟是鋪天蓋地,滿滿當當的鋒利冰刺!
它們顯然一觸即發,隻等号令。
山溪禮表示很無辜,她不會是惹怒了其中陣靈吧?
她忽而想起入陣之前,那山羊胡男子曾對她言道,此陣乃是世間唯一一個有陣靈的陣法,切忌将其惹怒。
可她明明什麼也沒做啊。
總不會是察覺自己第一關是走後門通過的吧?
陣中時間仿佛不過片刻,卻又極為漫長。
突然,那些冰刺嗡鳴一聲,竟以雷霆之勢,迅猛地直接向她射來!
山溪禮在方才已施了個簡易的盾陣,又貼上了灼燒符,期冀能在冰刺來時,将其攔住融化。
隻是,須臾之間,陣便被捅了好幾個窟窿,随後此起彼伏的破碎聲響起,術力徹底消散。
“唔!”一聲悶哼響起。
縱然山溪禮憑着敏捷的身法和欲燃弓的助力,卻也有幾處躲閃不及。
冰刺帶着懲罰的意味紮進她的身體,冰霜瞬間便凍結了那一處的皮膚,勾連得行動更為滞緩。
冰刺仍毫不憐惜地進攻,各處疼痛如山崩一般襲來。
山溪禮這才懂得什麼叫錐心刺骨,萬箭穿心。
她已然力竭,冷汗直冒、面色慘白,呼吸困難地半蹲于地。
秀氣的眉毛此刻緊緊皺着,聽見背上不住傳來“噗嗤”“噗嗤”的肉/體被刺穿的聲音,她眼前早已黑朦一片。
好疼……
鑽心刺骨的疼,逃不開,掙不脫,她隻能被迫在痛楚中煎熬着。
此陣中情景應當并非真實,不然照着這程度,她此刻估計早已失了性命。
裴序說,這入陣是為探知術法天賦的水平,考驗術法親和力和領悟力,她卻覺得明明就是在折磨她。
她又想起先前聽到的那聲少年嘲諷,十足的惡意和憤怒……
這真的不是公報私仇嗎?!
随後的時間裡,山溪禮在狂沙刀山和邪祟圍攻中被磋磨了個遍。
好在每段時間都不久,在她堪堪忍受到極點時便容她放松一會兒。
她虛弱至極,氣喘籲籲,忍不住大喊一聲:“士可殺不可辱!陣靈也不能如此欺負人吧!”
隻見陣中小世界靜了一瞬,旋即她眼前一白,屁/股好似被踢了一腳,轉眼間便被踹出了陣。
被踹出來的山溪禮心有餘悸,倚靠在陣門上,雖然身體恢複如初,疼痛卻依舊殘存。
瞧見外面眸光湛湛的一幹人等,她蒼白着臉,佯裝從容地挺了挺胸膛,颔首微笑。
人生在世,面子要緊!
山溪禮指尖顫抖,努力維持着表面淡定,看上去極為優雅地踱步回了等待區。
等所有人一一經過陣中考驗,便又是好一陣之後了。
隻見那執筆人打開了陣門上方的機關。若是此次測驗有人通過,則會在此顯出其姓名。
而此時山溪禮正坐在蒲團上,一手支着下巴,微阖雙眼,打着瞌睡。
“什麼?!”
周圍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原是那天師盟第一關魁首發出的。
而陸陸續續地整個廳中炸開了鍋。
“今日竟真有人過了這第二關!要知道,過了這第二關,成為妙道行者就隻差臨門一腳啊!”
“是啊,這妙道好幾年才能出一個。沒想到自一年前林今瑤後,這麼快便又出了個妙道行者。”
“山溪禮?這名字倒挺陌生。”
山溪禮蓦地聽見自己的名字,“唰”地擡起頭。
“嗯?誰叫我?”
此話一出,廳中刹那間便靜了下來,針落可聞。
衆人齊齊轉頭看向那道聲音發出的地方。
隻見窗邊正坐着名少女,她睡眼惺忪,滿臉疑惑。晚霞從她身後投射進來,絢麗極了,将她暈染得惹眼而濃烈。
那山羊胡男子第一個回過神來,滿臉不可思議,沖山溪禮道:“小姑娘!你!”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恭喜恭喜。”
他神色激動地走過來,“我叫孟鎮,還望未來的妙道行者多加關照啊。”
“竟然是她?如此年輕!”周圍人小聲交談起來。
山溪禮見此情形,哪還不知怎麼回事,她錯愕地看着陣門上方閃閃發光的“山溪禮”三個大字,百思不得其解。
她回憶起陣中之景。這第二關我應該不是關系戶吧?
哼,瞧那陣靈氣急敗壞的樣子,肯定沒給我開後門。
難道,我果然天賦異禀,天資卓絕?嘻,不愧是我。
山溪禮勾唇一笑,顯得很是張揚,擺手謝過向她道賀的幾人,轉身便朝執筆人走去。他正等着她過去拿入圍證明呢。
“哼,小人得志。”
她經過那天師盟魁首之時,聽見一聲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