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遇到那神秘面具男之後,她便被系統警告了一次,此時,又被它再度警告。
原打算随緣攻略,若攻略不成,也應能在剩下的日子裡尋回失蹤小妖,同妖界衆人告别,安安心心赴死。
可方才的情形……
難道,若是攻略進度遲緩,她便會喪失視覺、聽覺和嗅覺?
這可不行!
若她瞎了、聾了,還如何找得回妖界小妖?何況,她還答應了劉魚魚,勢要尋到那最後一人。
至于方才灼熱感的來源……
山溪禮轉動眼珠,瞧了瞧拇指上的碧色扳指。
小花送的這枚扳指,不知到底用了什麼材料,竟能抵禦系統。此次多虧有它…下次見面時定要好好謝謝他。
光線毫無遮蔽地直射下來,格外刺眼。她此刻平靜下來,阖目思索,頃刻間便做了決定。
此事還得從根源上解決——她必須盡快攻略裴序!
……
身為禦妖閣閣主的辛岚月早已離開,去處理其他事物了。其餘人也各司其職,孟鎮等人清掃了現場,江雨棠則陪着山溪禮和裴序回禦妖閣,進行後續醫治。
林今瑤本是天師盟之人,此時又心有不甘,便狠下心不再去看裴序,同羅佩離開了。
街巷中清淨下來,等整裝的天師離去後,商販住戶們才終于敢從家中出來,對今日發生之事津津樂道。
荒邪本就難得一見,今日卻足足有兩隻!他們偷觀了全程,此時自然引為談資,消息飛快在城中四處宣揚開來。
端國公府,一隻兔子形若雪團,悄然躲在牆根處,一字不落地聽完了外頭的對話。
随後,它的四足輕點地面,弓曲身子,輕盈地跳躍離開,很快消失在牆角。
此時的花銜青房内,霧氣缭繞,熱氣騰騰。窗外陽光斑駁透進來,光影交錯,正好映在他光潔如玉的脊背上。
朦胧霧氣間,隻見他半身向前,趴靠在浴桶邊,面色慘如白紙,眉頭緊蹙。
他纖長的指尖狠狠扣在木桶上,指節泛白,似乎正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吱呀”,極輕微的響動從窗縫傳來,他掀開眼簾,虛弱地掃了一眼。
“公子,山溪禮已經被裴序救出來了。”
隻見一團雪白的兔子“蹭”地躍上了一側的木架上,它口吐人言,聲音居然同暖寶一模一樣。
“不僅如此,她還順利封印了荒邪,現下同裴序一起被送到禦妖閣治傷去了。”
花銜青聽到這話,微微斂眸,長睫劃碎一片陽光,陰翳在眼下濃濃地聚集起來。
雖然他離開之時,已經料到了後續,但此時卻很難心平氣和。
他的身份特殊,不可能親自将她帶走。而裴序替他,他也正好不必同那群天師過多解釋。
不過……
他阖上眼,心底抽痛,仿佛有隻無形之手,毫不留情地攥緊了他的心髒。
他擔心的還是被山溪禮發現自己的身份。
他實在沒想好該如何同她解釋,更别提,還可能因此暴露自己曾對她做過的其他事。想到可能會失去她,他整個人都惶恐起來。
事實上,除了最開始被當作玩物囚禁的那段日子,他向來肆無忌憚,任性妄為。
隻是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愈發愛上了扮作弱不禁風的模樣……隻因她會下意識地護着他,水潤潤的眸子全裝滿他一個人的倒影。
花銜青心中酸澀不甘,卻又因強烈的占有欲很是躁動。
裂魂之症影響着他的神智,他隻覺得暴戾如同飓風過境,橫掃過全身經脈,毀滅氣息驟然升騰。
雪兔暖寶坐在架子上,尚未發現他的異常,它此時撅着嘴巴,忿忿不平:“公子您都對她這般好了,她居然還去招惹其他人。”
“您可知,那裴序居然當着自己師父的面,承認對她一見鐘情!為了她甘願冒着損傷根基的風險,也要施展禁術去救她。”
“外面的人都說,他倆這一場患難下來,算是互相表了心意,天生一對佳偶呢!”
“砰!”
刹那間,木桶蓦地炸裂開來,滿是藥材的浴湯四濺,灑得滿牆、滿地都是。黑乎乎的水珠噴濺到屏風和窗帷上,彙成一股迅速往下流。
下一瞬,一道粗壯的蛇尾撕裂空氣,纏緊了暖寶。
它雪白的絨毛頃刻便濕透了,狼狽不堪。
“公子!”
暖寶被死死纏住,已然有些喘不上氣。
纏住它的尾巴異常粗壯,覆蓋着細密而光澤的青色鱗片,仿佛翡翠般,折射出滿室水痕。
這是一條十足漂亮的尾巴,但緊繃的肌理和尾尖深邃的青黑,卻帶着不容置喙的恐怖力量。
此時,花銜青居然已化為人身蛇尾!
鱗片自腰間向上蔓延,片縷點綴着,直直侵染到肋骨下方。妖異、暴虐,動作優雅、氣息野蠻。
他擡頭,眼神漠然。明明他的身體已透支到極緻,痛楚密密麻麻,如同上刑一般。
仿佛每片鱗片都被利刃刮下,随後肆無忌憚地紮入每個毛孔。
隻見殷紅的血從青色鱗片間滲出,他卻恍然未察。
“裴、序。”
他喉中擠出兩個字,面上的狠厲之色昭然,清絕精緻的面容居然有隐隐變幻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