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戕?為何?”
“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男子微擡下巴,有些得意,“那袁副将你也見過的,前些日子丞相府大肆搜查,便是他領的頭。”
“他手下心腹将他用藥迷了,送到……”
“你猜,送到何處了?”男子輕佻地挑了挑眉,也不等友人回答,笑道:“小倌館!”
“哈哈哈,堂堂一方軍營的副将,居然遭幾個男人給……強了!”
山溪禮聞言一愣,便又聽他繼續道:“他醒來後全身如遭車碾,據說那處更是被玩得不堪入目。遭了此等大辱,他一個想不開,便拔劍自刎了!”
“啊?這!”男子友人滿臉不可置信,“那他心腹呢?”
“早死了!還寫了封認罪書,言道是這袁副将慣愛仗勢欺人,背地淨幹些腌臜事,他為民除害呢!”
“丞相也不管?”
“嗐,這事兒早傳遍風京啦,他能作何?”男子降低音量,“估計最近彈劾他的折子都應勢而動了……”
二人漸行漸遠,後面所言山溪禮便聽不見了。不過,她駐足此處偷聽八卦,宋淮塵居然也耐心陪她一起。
“呃,宋公子要一起去藏書閣嗎?”山溪禮擡頭看他。
“小倌館,是什麼地方?”
宋淮塵素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居然擰出一絲困惑。
山溪禮心中暗道:不是吧,兄台你都去賭坊了,怎麼可能不知道小倌館?
裝不知道?還是真不知道?
她斟酌了兩秒,“你沒聽說過小倌?”
宋淮塵清貴漠然:“我讀過的書中并未有記載。”
山溪禮梗住,轉了轉眼珠,還是決定坦誠托出:“一般而言,這是好男風之人聚集的場所,但肅周朝現今,無論男女,皆可去尋歡作樂。”
“小倌,便是供人賞玩的男、妓。”
她一本正經科普,宋淮塵也一本正經地答:“明日我會尋些書籍學習。”
山溪禮:“……”
“我不去藏書閣。”宋淮塵又撿起之前的話頭,淡淡道。
“哦哦好,那下次再見!”山溪禮杏眼潋滟,笑道。
宋淮塵抿了抿冷色的唇,轉身離開。
山溪禮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無意識戳了戳臉頰梨渦。他去的方向,似乎是主閣……學院祭酒和教授等人辦公的地方。
“嘎。”
陡然,不遠處的枝桠上,一道蚊蠅般細弱的聲響傳來,粗劣嘶啞。
山溪禮敏銳擡頭看去,隻見一隻身量弱小的烏鴉正用喙尖梳理自己的羽毛,随後它振翅一展,挫身往外飛去。
咦,有點奇怪。
山溪禮不經意間,與那綠豆大小的眼珠子對視了一眼,一種違和感襲上心頭。她收斂蹤迹跟在其後。
它的方向專一而穩定,時飛時停的,居然正好綴在宋淮塵身後幾十米處。
山溪禮心中疑惑更甚。
清幽山塢雲深處,臨近主閣,方圓百米外有一道禁制——非人族不可進犯。
她這兩天早摸清了,因此當那烏鴉行将跨越那道禁制時,她并未跟着冒進。
“呼呼,累死我了……”
山溪禮:“?”
“!”
隻見她迅疾反手握弓,“嗖”的一箭,流光乍現,箭矢擦過那烏鴉的腹側,将它撞到一側。
“嘔!好暈!”
山溪禮三步并作兩步,将這隻暈乎乎的小烏鴉提溜了起來。一時間,大眼對小眼,而綠豆小眼還聚不清焦距,成了個鬥雞眼。
“我去!你誰!放開我!”
嘔啞嘲哳的破鑼嗓音從它口中喊出來,明明是個女孩子,此時叫喚得跟殺豬似的,“救命!放開我!”
山溪禮眼疾手快,伸出拇指和食指,将它嘴巴捏緊了。
“唔唔!”
“安靜!我也是妖。”
小烏鴉四處踢動的爪子霎時一僵,整隻鳥如同一團黑煤球,縮了起來。
“乖,知道咱們現在在哪兒嗎?”山溪禮力度松了些,語氣溫柔道。
“知道……人族的地盤……”
“那你是不是該謹慎一點?不要開口說話?”
山溪禮換成手心托舉的姿勢,掌中煤團支吾了一聲,“嗯。”
“你為什麼在這裡?”
妖族出生後一段時間才會化形,其化形前與尋常動物别無二緻。
而隻有等化形後,才能吐納妖氣,繼而開始覺醒或多或少的天賦,随着年歲增長,即便使不出來天賦,但妖氣中仍會蘊含種族天賦相關的威壓。
她身上察覺不到絲毫妖氣,山溪禮原以為她是尚未化形的新生小妖,但似乎并非如此。
“你化形了?”
接連兩個問題,小烏鴉沉默一瞬,随後居然嚣張跋扈地站直身體,“要你管!”
“滾開,别耽誤老娘的正事兒,人都被你搞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