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書給許老六裝了半碗蝗神仙,“許叔這是饞了,這半碗給你,你去問問還有沒有人想吃。”
許老六端着柳書遞過來的半碗蝗神仙,“好勒,我去問。”
忙活到中午柳書居然炒了能有快三十斤,給工人們分了差不多五斤,後續柳書又吩咐工人們,再去挑五斤蝗神仙來。
柳書跟二丫去了地裡,炒好的蝗神仙就放在廚房曬着,王大春沒穿鞋坐在地頭吃飯,柳書跟二丫下地割成熟的麥子。
今年地裡遭了蝗神仙所剩不多,村民家裡人口多的,早就收完了,就王大春這種家裡人口少的要一點點收。
柳書拿着鐮刀割了一會,感覺腰都直不起來了,現代社會收割麥子都是用機器,十幾分鐘就能搞定,還是脫了殼子的。
有的機器高科技一點,收完都不用晾曬直接當場就賣了。
柳書一手拿着鐮刀一手扶着腰,望着前方的麥子,明明就那麼點,怎麼收割起來就那麼費勁。
王大春吃完飯了,把鞋穿上下來,“柳丫頭,累了?累了就歇一會,剩下的叔來就行。”
王大春看向不遠處的二丫,“待會,你回去也把二丫帶回去,這大熱天的曬。”
王大春漏在外面的皮膚全部被曬的黝黑,柳書呼出一口氣也跟着看二丫,二丫很努力,哪怕她的動作很吃力。
柳書看的出來,二丫不長下地,估計這次很有可能是第一次,二丫的房間衣服吃的都是最好的。
柳書知道王大春并不想讓女兒下地,可二丫長大了,她的腦子隻是比别人反應慢一些,理解能力差一點。
“王叔,你不能保護二丫一輩子,你疼她我看的出來,讓她幹吧。”柳書眯起眼,覺得二丫應該去幹活,她心裡也想幹。
王大春不知怎麼扭過了頭,看了柳書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搖頭彎腰去割麥子了。
回去的時候柳書沒有把二丫帶回去,回到家裡柳書洗了手跟腳,把鞋子換了。
工人都在後院,三朵小花已經回去了,柳書走到廚房,果然少了東西。
這天晚上二丫沒有去後院蹲守,因她在地裡幹了一天的活累了,吃完飯就睡了。
柳書在她屋裡看着二丫睡着後走出院子,瞧見王大春坐在院子裡,柳書鼻尖有股奇怪的味道,她走過去發現王大春在抽煙,或者應該叫焊煙。
柳書在王大春家裡住了一年多,從來沒有見過他抽焊煙。
焊煙的煙杆很長,尾部有個小碗用來裝煙絲,煙柄處挂着一個粗布小袋子用來裝煙絲。
王大春從嘴裡吐出一股又一股的白煙,還真像是吞雲吐霧,屁股下面坐着小木凳子。
柳書隻見過她太姥姥抽焊煙,在她太姥姥去世之後,她家裡幾乎沒有人抽煙,家裡的大部分人認為抽煙喝酒對身體不健康,她媽媽甚至在家裡頒布了禁酒令。
每次柳書想喝點,都是跑到外面,喝完還要找個地方洗澡把身上的味道去掉。
“咳咳咳!”
王大春吐出來的煙飄到柳書哪裡,她被嗆到,王大春一驚轉過頭,焊煙的煙嘴被王大春含在嘴裡。
他對着柳書說:“柳丫頭還沒睡呢?”
柳書點頭搬了個闆凳坐過去,“王叔沒想到你還會抽煙?”
王大春笑了,“年輕的時候,俺跟你王闖哥一樣在外面務工,成親之後你嬸子不喜歡煙味,俺就不抽了。二丫又是個女娃娃,聞煙味不好。”
柳書靜靜的聽着,發現一道透明的線劃過王大春的臉,王大春哭了,他用手掩住臉,壓抑着哭泣。
柳書有些無措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就隻是那麼靜靜的看着,這讓柳書想起她爸之前抱着她媽哭,她媽一臉不耐煩的哄。
想起那個畫面柳書覺得有些羞恥,那個時候她都二十二了,好像是她要出國留學,他爸舍不得來着。
王大春哭了會停了,這也沒有衛生紙,王大春醒出鼻涕抹在鞋上,這個動作柳書在姥姥的老家見到過。
“柳丫頭,”王大春啞着聲,“叔沒出息。”
王大春說的是在柳書面前哭沒出息,還是别的方面的沒出息,柳書沒有聽出話裡的意思。
柳書瞧着王大春手指上還有黏糊糊的鼻涕,找了快破布給他,讓他擦擦。
擦完手王大春不再抽焊煙了,而是發呆的望着天,柳書能感受到王大春心裡的悲傷。
“柳丫頭,要是二丫能有你那麼聰明就好了,她從她娘肚子裡出來的時候都不會哭,小臉發紫。接生的人都讓俺把她扔了說活不成,可俺和俺媳婦不舍得,就養着養到大點不會說話。那個時候二丫還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就湊了點錢去好醫館讓大夫給看看。”
說着王大春停了,不知道是在忍耐什麼,“大夫給看了,說二丫是個傻子,俺們都不信,她能吃能喝的怎麼會是傻子,俺們都覺得可能是太小所以不會說話,後來她娘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