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鸢拿着濕了的手帕擦着小丫頭的身體,柳書要忙外面的事,隊伍裡的女子很少。
帕子是粉的擦了一會就變成了紅的,二丫跟花小花一個負責在外面燒水,一個負責在外面換水。
花鸢每次擦都覺得手控制不住抖大跟篩子似的,“怎麼會流那麼多血,趙大夫她真的還活着嗎?”
馬車内有蠟燭,花鸢隻覺得自己眼前一片紅,鼻子裡全是血的味道,跟過年殺豬噴出來的血一樣,隻是在躺在她面前的是人。
趙子銘的身子骨還虛着,跟隊伍裡的另一個大夫坐在馬車外,雖是大夫這事還是同為女子的花鸢做為好。
趙子銘咳了兩聲臉又白了幾分,“别怕,她沒事,花鸢好好處理她會醒的。”
花鸢帶着哭腔答:“好。”
柳書跟小狼盯着工人們收拾,幾個侍衛在不遠處站崗,這裡是石泉帶人查探過的,不會有流民過來。
現如今,卻來了一個滿身都是傷的小丫頭,流民雖可憐遭災遭難無家可歸,可現在遇見流民不是什麼好事。
烏桕從剛才就一直默默的跟着柳書,東西已經裝好,柳書帶着身後的兩個侍衛,開始檢查有沒有遺漏的東西。
“她們有糧食!妮娃子剛搶了個白面饅頭!”
一群破衣爛衫的人向柳書她們沖過來,每個都一副不要命的摸樣,周圍的樹木顫動。
烏桕最先反應拉着柳書往馬車的方向跑去,“跑快跑!上車!”烏桕把柳書甩上馬車,自己跳上馬車,小狼跑去二丫所在的馬車,什麼都來不及說把花小花跟二丫還有趙子銘都拽上馬車。
石泉跟幾個侍衛也反應了過來趕緊上了馬車,馬車裡柳書爬了起來,烏桕揮舞鞭子重重的打在馬屁股上。
“二牛哪!二牛哪去了?”柳書掀開馬車簾子。
馬被鞭子抽擡起前蹄,柳書因為慣力滾進馬車裡面,烏桕拽着馬的缰繩等前蹄落地馬大開大合的跑起來。
“二牛上車了嗎!”柳書對着小狼所在的馬車喊。
一時間太過慌張,小狼所在的那輛馬車裡塞滿了人,車上又有傷患,趙子銘讓其他人擠在一邊,自己盡力護着傷患。
馬車裡有用過的血水,在馬跑起來時灑了出來,“快快!把水擦了,千萬不能讓污水碰到她的傷口。”
一切都發生的過于緊急,花鸢用帕子去擦,車上根本沒有多餘的布,隻好用身上的外披去把水隔開。
“俺哥那?”花小花看着衆人。
“二牛沒上車嗎?”二丫問小狼。
小狼搖頭,“太急了,根本沒有注意,二牛去哪了?”
馬車外面全是人的嘶吼,他們像是從地域爬上來的惡鬼。
“抓住她們!她們車上有吃的!”
“别讓她們跑了!”
“妮娃子在車裡!她們的馬和她們的肉夠我們活了!”
柳書透過馬車的窗戶看着一個個都盡力張大嘴喊,嘴角扯的要撕裂開來,好似都溢出血來了。
他們用力的跑着,胳膊腿那麼細,有的跑着摔倒在地,甚至有的直接栽了下去被人踏扁,等人潮過去可能就成肉泥了。
小狼趕着馬車絲毫不敢松懈,後面那群人就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樣不停的追趕,花鸢全身發抖捂住耳朵,不讓自己去聽外面的聲音。
她有些後悔跟來了,或許她應該在家裡,這個時候她會睡在柔軟的床上,阿娘心裡高興還會給她講故事。
“我要回家。”花鸢吸了吸鼻子,花小花抱住她,“俺要去找俺哥,他不會被那群人給吃了吧。”
三個孩子裡隻有二丫保持着冷靜,“二牛去河邊打水了。”
花小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俺哥會不會被吃了啊!”
花小花的哭聲蔓延整個馬車,趙子銘覺得很煩悶,“别哭了,哭有什麼用。”
花鸢捂住花小花的嘴,她們都以為這次出來,是跟上次進城一樣,有好吃的有大通鋪睡。
二丫張開雙臂抱住她們兩個,“别哭了,二牛會沒事的,他可精着那。”
二丫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是對是錯,她隻是想安慰一下人。
天漸漸亮了,那些發瘋的流民被甩開了,賓陽縣的大門盡在眼前,一晚上無人休息,趙子銘發又起了燒。
柳書從馬車上下來,吩咐了一個侍衛去城裡報信,她開始清點人數。
數了一下人居然丢了兩個,石泉跟花二牛不見了,“你們有沒有看見他們去哪了?”柳書問。
還未有人應答,城門被拉開,還是那聲熟悉的尖叫聲,柳書聽着刺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