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昭一身白衣,編着簡單的發髻,她騎着馬飛快來到戰場之上,她看見沈之澤和沈文白膠着的情形,心中不由得一痛,她呵斥一聲,眼眸中竟然染上了一層水汽:“夠了!住手!别打了!别打了......”
沈文白聽到鹿昭的聲音,手中的長槍一滞,沈之澤尚未理會鹿昭,他隻想要赢,赢得鹿昭在身邊,赢得沈文白退兵,沈之澤看準時機,一柄長戟刺來,直直戳到了沈文白的肩膀,沈文白不由得吐出一口鮮血,好在并未傷到要害。
“沈文白!”鹿昭大喝一聲,沈之澤這才拔出手中的戰戟看向鹿昭。
“阿昭,這裡危險,快離開!”沈之澤道,他滿目擔心地看着鹿昭,他害怕自己私藏的寶物被沈文白發現,被沈文白搶走。
鹿昭并沒有離開的意思,她看着沈之澤,淡淡一笑,然後從容地騎着馬走到沈之澤的身邊,鹿昭擡眸看了看蕭策,蕭策一臉淡漠地與自己相對而立,以及沈文白,也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鹿昭大概明白蕭策是個什麼情況了,鹿昭深吸一口氣:“阿澤,對不起。我不能一直躲在你的羽翼下被你庇護,我想明白了,這些争端本就是因我而起,自然也該因為而結束。”
鹿昭又看向沈文白,她開口對着沈文白喊話道:“沈文白,我跟你走,你退兵好嗎?看着燕國的人自相殘殺沒有一點好處,我不想你背負千古的罵名。”
“不可以!”沈之澤呵斥一聲,他握住鹿昭的手臂,眼眸之中滿是懇求,“我還沒有輸掉你,沈文白打不過我的,這樣他也能退兵,你也還能在我的身邊,阿昭,别胡鬧。”
鹿昭沉默了,她看向沈之澤,看了看沈之澤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又看了看沈之澤那雙不知何時不再柔情的眼眸,鹿昭的眼眸之中有些不可思議,她嗤笑一聲反問道:“你拿我,做了賭注?”
“......”沈之澤不語,鹿昭深吸一口氣,大抵是知道了其中的緣由。
“沒事,阿澤,我不怪你,你是真正的最适合做帝王的人。”鹿昭看向沈之澤,眼眸之中滿是溫柔,她不曾察覺一旁的沈文白默默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沈文白嫉妒的要發瘋,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的神情鹿昭從未對自己顯露,沈之澤總是鹿昭的例外,沈文白攥緊手中的長槍,就在沈之澤和鹿昭你侬我侬的時候,沈文白一□□了過去。
鹿昭一驚,幾乎是下意識地阻擋在了沈之澤的面前,沈之澤的眸中倒映出鹿昭的背影,血漬濺了他一臉,沈之澤一時之間竟然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沈文白憤恨的眼神在看到鹿昭替沈之澤受下這一擊時也變為了驚詫。
鹿昭替沈之澤生生挨下了這一槍,鹿昭身下的馬匹也是一驚,高擡起前腿向後一揚,鹿昭沒有能力去控制身下的馬匹,便順着這股力從馬上摔落,在地上滾了幾圈,疼痛的感覺将她撕裂,鹿昭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下半身似乎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她的心中頓時生起一道不好的感覺。
沈文白一瞬間顧不上肩膀被沈之澤刺傷的傷口,立馬從馬上跑了下去抱住鹿昭,他愧疚的眼淚從臉上滑落:“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了沈之澤連命都不願意要了,在你心裡,沈之澤當真就這般重要嗎?重要到你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抛卻?”
鹿昭沒有了辯駁的力氣,她看着沈文白,又看着呆坐在馬背上的沈之澤,她從不怨任何人,隻是心疼這些因為自己的恩怨而要自相殘殺的将士們。
寒風凜凜,戰旗随風飄動着,明明是一個國度的人卻要在這戰場上兵戎相見,鹿昭覺得自己好累好累,她擡眸看向蒼遠的天空,飛鳥排成一隊行列飛遠,這不該是其他人應該經曆的事,鹿昭無法原諒的從始至終都是自己。
鹿昭擡起手,她摸了摸沈文白的臉龐,可是手中的血迹卻讓她弄髒了沈文白的臉,鹿昭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她本意不是這樣的,她緩緩開口:“沈文白,退兵吧,算我求你。”
沈文白抱着鹿昭,除了刺向鹿昭胸膛的一槍在湧出着鮮血外,沈文白卻注意到,鹿昭的身下竟然也形成了一小灘血泊。
沈文白幾乎是大腦一僵,他不敢去想其中的緣由,隻是看着鹿昭一點點放下自己的手暈了過去,沈文白抱起鹿昭。
“鹿昭歸孤。退兵。”沈文白抱着鹿昭,用身上的戰袍小心翼翼罩住懷中的女人,生怕她的身體逐漸變得寒冷。
沈之澤看着沈文白就要把鹿昭帶走,自然是心中不悅,他一握缰繩,手中拿着長戟就向沈文白沖了過去,沈文白絲毫不在意身後怒氣沖沖上來的沈之澤,而蕭策很快就反應過來,一柄大刀同戰戟抵住,珰——的一聲,勢均力敵的氣勢讓蕭策和沈之澤都不由得後撤了幾步。
沈文白退兵了,沈之澤剛想要上前追趕,鹿琛卻開口道:“殿下,不可。”
沈之澤停下了命令,他又一次眼睜睜地看着沈文白将鹿昭帶走,自己又再一次的什麼都做不了,多方的桎梏總是限制着他讓他停滞不前,什麼時候沈之澤發現自己把事事考慮周全成了最限制自己的枷鎖,讓他不得不看着鹿昭離自己一點一點地遠去。
沈之澤從前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太子殿下,想要什麼父皇和母妃都會竭盡全力地滿足他,對于鹿昭更是不在話下,隻要他想,他就什麼都能做到,可是如今沈之澤看來自己錯了,許多事他都無法左右,尤其是對于鹿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