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八歲了,沒有名字,爹娘死的早,我躲了好久才不至于被吃掉。”小毛賊笑了笑,“我還可以吧,你放心我特别懂事且聽話。”
江柳兒于心不忍,看着小毛賊笑着說出自己艱難的身世,她還是同意把他帶在了身邊:“以後就叫你小鷹吧。”
希望他能像雄鷹一樣,遲早有一天可以遨遊飛翔。
小鷹笑了笑,乖巧地跟在江柳兒身邊,有時候還為江柳兒偷别人的荷包,卻被江柳兒一陣教訓,小鷹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書上的君子,他隻知道這樣才能活下來。
小鷹和江柳兒還算合得來,他們坐在驢拉的木車上談笑,深夜了就躺在麥垛子上看着繁星。
“小鷹,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不知道。”小鷹看着漫天的繁星,“或許,想成為書上的君子吧。”
“......”江柳兒沉默一瞬,“會的。”她很小聲地答應。
可是,小鷹沒有活過那個秋天,時疫來的迅猛,城池之内沒有人站出來,江柳兒看着街頭巷尾全是瘟疫之人,她帶着面紗,伫立在那,一陣無力感襲來,她的救濟不過是無濟于事,江柳兒一瞬間的無力,那場時疫也替江柳兒帶走了小鷹。
江柳兒抱着小鷹,小鷹早已經發燒燒到沒有了最後一口氣,她想要去雍州,去了雍州就會有醫師救治小鷹了,對吧?
可是,可是官兵拿着刀架在她的脖頸之上,讓她抛下了小鷹。
小鷹的屍體被燒死的那天,江柳兒麻木地看着那火堆噼啪燃燒着,屍油的味道并不好聞,江柳兒卻沒有一點反應。
江柳兒忽然像受了刺激一樣沖了上去,卻被不知道從哪前來的鹿琛攔住了人,江柳兒無力地跌坐在地,她的哭喊于事無補。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如此不公,總是将所有的磨難都放在人的身上考驗人。
“江家妹妹,你冷靜一點,先和我回雍州吧。”鹿琛沉着臉,此刻的鹿琛也需要江柳兒。
江柳兒哭着抓住鹿琛的衣袖:“鹿大哥,小鷹死了,小鷹死了.......”
江柳兒搖着頭,鹿琛不為所動,如今的鹿琛在接觸沈之澤,鹿琛看向江柳兒:“所以我說,這個時代需要換一個真正的君主,江柳兒我需要你的幫助。”
江柳兒這才幡然醒悟,她麻木地點了點頭,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她跟着鹿琛,聽着鹿琛說了帝京城的事,江柳兒不是沒有向鹿昭寫過書信,隻是江柳兒從來不提自己所見的苦難,因為江柳兒也知道,達官貴人又怎麼可能切身了解。
......
江柳兒瞪着眼睛看着蕭策:“你知不知道,小鷹死在我懷裡的時候,還問我,什麼叫做君子,這本就是他這輩子都不用想的事。”
“如果沒有鹿大哥,我早就死在了餓殍的嘴裡,如果沒有小鷹,我早就倒在了時疫的屍體堆裡,如果沒有鹿大哥帶着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救這個糟糕的世界。”江柳兒紅着眼睛,“沈文白根本就不适合做帝王,你卻因為我投靠了一個惡鬼,蕭策,你助纣為虐,而我,也輸的一敗塗地。”
“我......我不知道你經曆了這麼多......”蕭策看着江柳兒淚眼婆娑地講述着自己所有的遭遇。
“如今你們人人都站在沈文白的身邊,一個什麼都作為一心隻想要鹿昭的人,哪裡配做什麼君主,我要沈文白死你懂嗎?我要他死!”江柳兒甩開蕭策的雙臂,她坐在地上無力地哭泣着。
蕭策實際上比任何人都知道,沈之澤才是真正衆望所歸的君主,可是蕭策有蕭策的身不由己,江柳兒有江柳兒的無奈。
蕭策以為是鹿琛耍了江柳兒,到頭來卻發現,鹿琛的目的很單純很實際,他隻是要把沈之澤推到皇位之上,他隻是要把沈文白拉下高位。
“我幫你。”蕭策道。
江柳兒擡眸看向蕭策,蕭策蹲下身子:“我能做的不多,但是為了你,我願意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