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女娘中已經算得上高個子,但站在身姿挺拔的李澈一面前卻隻堪堪到肩膀處,再加上四肢纖細,說句嬌小可人也不過分。
李澈一垂着眼睛盯着她看,見她嘴角笑出的梨渦,心也跟着飄了一下,可随即又被鋪天蓋地的怨念覆蓋。
徐星轸,這些年,沒有我,你也過得很好,對不對?那我在你眼中到底算什麼?
他沉默片刻,雙手突然搭上了她的肩膀,沉浸在歡喜中的徐星轸被這一動作驚吓到迅速抽離。
“怎,怎麼了?”悲喜落定,理智回巢,先前的疑問全部湧上心間。
她早覺得他今日不太對勁了,尤其是現在,她清楚分明地看到他眼底不加掩飾的複雜情緒。
李澈一沒有回應她,隻是手掌暗暗發力,将人一把按在椅子上,然後在她晃神的瞬間,脫鞋、褪襪,上藥,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你!你……”徐星轸的腳被他緊緊握在掌心,掙脫不得。
羞憤和恐懼湧上心頭,徐星轸慌亂地推了推他的肩,但蹲在她眼前的人卻宛如泰山一般令人難以動搖半分。
“荊國公,你!我請你自重!”她緊咬貝齒,艱難地擠出這幾個字來。
答案已然浮出水面,可她不僅不敢承認,還嘴硬着抱有一絲幻想。
李澈一被她這句話激怒,手上的動作更加孟浪,順着滑膩膩的皮膚往上探去。
徐星轸當場應激,另一條沒有受他掌控的腿直直地沖他面門上踹去。
但李澈一顯然早有準備,一個躬身向前,一個簡單擒拿,她便以一個大開大合的羞恥姿勢被他牢牢固定住。
他表情玩味,嗤笑道:“熟悉嗎?這個感覺……”
徐星轸的腿被他架在肩頭,兩個人擠在一張椅子,她垂着腦袋不敢亂動,也不敢擡頭與他對視。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要去找玉兒了……”
李澈一探頭到她耳邊,吹氣道:“急什麼?玉兒這會兒子跟丫鬟嬷嬷們玩的正開心呢,何必打擾他,不如先說說我們的事情。”
“你騙我!”徐星轸一下琢磨出來今日的這般布局,原是自己蠢透頂,才掉入了他的陷阱。
憤怒的情緒占據上風,她歪頭與他對視上,卻又在他潮熱的呼吸和侵略的目光中節節敗退。
“荊國公今日大喜,我一個寡婦與你有什麼好談的?”
“徐星轸,你是不是覺得我腦袋磕壞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跟我裝?”不提婚事還好,提起這個,李澈一更上火,不過他也知道徐星轸的死穴,于是貼臉進攻,“還是說,要我幫你回憶回憶?”
“荊國公失心瘋了吧,還是被人下了降頭,我一個筇州老百姓,跟您能有什麼回憶。”都到這份兒上了,徐星轸還是打死不承認,她在賭,賭公主當年的雷霆手段,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迹。李澈一病愈後患有嚴重的腦部後遺症,精神錯亂也是常有的。所以隻要沒有實錘,她又咬死了捏造的過去,那他就隻是在犯病。
不過很可惜,她這點心思,李澈一門兒清。他被氣笑了,松手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徐星轸強迫自己鎮定,起身推他,“我要走了,荊國公你好自為之。”
李澈一頂着腮幫子翻了個大白眼,他在笑,也在忍,最後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整個人都扛在肩上。
開天辟地頭一遭,李澈一聽到徐星轸連珠炮似的罵髒話,真的是将畢生絕學都用在他身上,他咧嘴苦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開心還是難過。
徐星轸被他狠狠一摔,天旋地轉後,她忍不住幹嘔了一下,魂魄漸漸歸位,身下柔軟的觸感提醒她如今身在何處。
“荊國公近些日子是否因為大婚忌諱而忘了進藥?”
李澈一這次再沒了耐心,不等她叭叭完,便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用大拇指狠狠侵略她的朱唇,制止它繼續吐露狂言。
“沒聽明白嗎?我!你熟悉的那個李澈一,回來了!”
徐星轸呼吸一窒,盡管已經猜到了,可當這句話真的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心驚肉跳到渾身戰栗。
李澈一在徐星轸驚懼的眼神中扯開領口。
“你……你要幹什麼?”
李澈一痞氣十足地看着她,手上的動作卻不停,“你覺得呢?”
“你要成婚了,你不能對不起崔……”
“我成狗屁的婚!”李澈一大罵,他現在聽不得一個“崔”字,“這一大家騙子,還有我的好母親,再加上一個你,我都會狠狠報複!”
他扯開了裡三層外三層的衣服領子,然後拽下了脖子上挂着的一塊兒玉,待徐星轸看清後,登時瞪大了眼睛。
“眼熟嗎?玉雕大師?镂空技法,還有什麼什麼光影線條……啊,對了,你當年就是躺在這張床上,同我介紹的,你說,當這塊兒玉對準圓月的時候,就可以看到我的一生摯愛。”
徐星轸顫抖着嘴角,沉默良久,她不僅記得,甚至連細節都銘刻心底。
她想起那個旖旎的冬日午後,太陽順着窗子窺視年輕火熱的少男少女,衾被半遮住初生嬰兒般的軀體。
她親自為他戴上這塊兒羊脂玉,他新長的胡茬還紮到了她的手。
她說:“澈一,我會永遠愛你。”
他有些累,在她懷裡蹭了蹭後,嘟嘟囔囔地回應了兩聲。
……
李澈一眼眶發紅,咬牙道:“徐星轸,你還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