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
這是人話嗎?
“不能找個斷網的地方集中隔離嗎?認知型污染不是隻要不傳播認知就可以了嗎?”蔣轲玹喃喃道:“所有相關人員都裝了?”
“不,隻有我。”宿同塵重新系上了扣子,“玄宿之前應該和你說過吧?調查員的能力越強,相對應的副作用也就越大?”
“好的我懂了,學長你是最能打的一個!”蔣轲玹比了個大拇指。
宿同塵:……
蔣轲玹:“所以是有人要求的?”
“不,我自願申請的。”青年似乎還想說什麼,又止住了。
“或許你對宇宙級認知污染的影響力沒什麼概念……”宿同塵收起了本就淺淡的微笑,“宇宙級隻是某種通俗的稱呼,這意味着祂們的存在區别于一般異常,祂們的存在并不依賴人類的存在。”
“祂們或許比人類文明,甚至地球文明的曆史更長。”
“總而言之,祂對個體的影響是無法估量的,隻要你想到祂,就會變成祂傳染鍊中的一環,你将被迫或主動地像個燈塔那樣,源源不斷地吸引世界另一端的未知存在。”
“人人都将成為失控的認知型調查員。”
人間地獄……
蔣轲玹隻能想到這四個字。
蔣轲玹:“但目前異常數量并沒有飙升吧?”
至少宿同塵的頭目前還好好地在脖子上。
宿同塵并不知道對面的人正惦記着他腦袋的安危。
“确實沒有太大變動,但也可能隻是因為開關還沒打開。”
蔣轲玹惴惴不安:“什麼開關?”
“或許祂隻是在人類的意識裡埋下了一粒種子,是否發芽以及什麼時候發芽完全取決于異常本身。”
“可能是現在,也可能是下一秒。”
“甚至也許已經發生,人類滅亡,而我們正處于祂制造的幻覺中,一切都是祂無意識夢中的輪回。”
“你在開玩笑?”蔣轲玹愣住了,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掌心,原本熟悉的掌紋忽然變得崎岖,雜亂了起來。
“當然不是。”
“可有證據證明這種級别的異常存在過嗎?”蔣轲玹意識到邏輯有些不對,“但凡存在證據證明宇宙體曾經存在,不就意味着我們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虛幻嗎?”
宿同塵沉默了,但也僅僅是沉默,就讓蔣轲玹陷入了莫大的惶恐中。
“所以說……有證據?”
少女的聲音有些顫抖。
假設宇宙體的種子一直存在,那麼她的過去,她的将來,她的一切存在與發展都有可能是某個意識體睡夢中無關緊要的一幀?
對方某次無足輕重的呼吸,一個無關緊要的念頭都可以讓自己拼命努力才得以前進的人生消失存在過的痕迹?
甚至可能在沒有任何預警的情況下,上一秒還在她身旁說笑的人,下一秒就會化作一灘不可名狀的物質。
而自己的□□和記憶,都是根本不受控制的,永遠處于不穩定的未知狀态。
那她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轲玹,别繼續想下去。”宿同塵發現到了不對,他捧起女孩的臉,試圖讓對方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看着我,此刻我是存在的,你也是。”
但蔣轲玹的思緒仍然無法抑制地擴散。
他們的敵人是無法預測的,混亂無序且強大的存在,他們甚至無法通過邏輯去預估對方的下一次行動。
她現在的掙紮又算什麼?
有必要嗎?
「警告!警告!SAN值下降速度異常!請宿主停止思考!」
「請宿主停止思考!」
「您是棄坑的降智恐怖小說《一百零一次見鬼》中成功覺醒的炮灰蔣轲玹!」
「您的目标是糾正小說中角色行為邏輯,合理化異常事件,提高人類SAN值平均數,成為科學精神領袖!」
強烈的警報如一聲尖銳的鳴叫,将蔣轲玹從思維的深淵中拽出。
小說……她的世界是一本降智小說。
作者不是宇宙體,作者的思維有迹可循,這些都隻是小說背景,一切都還有救,她可以找到生路……
“呼吸,蔣轲玹……”
宿同塵模模糊糊的說話聲傳進她的耳朵裡。
“你忘記呼吸了。”
蔣轲玹愣愣地轉頭,發現宿同塵不知何時握住了她的手,而她的額頭上滿是冷汗。
“吸氣,讓空氣進入鼻腔,想象氣息從胸腹向各個方向擴張。”
蔣轲玹感覺青年牽着她的手,把她的指尖放到的了她自己的腹部。
“慢慢呼氣,收縮胸腹。”
她的身體在起伏……她的存在還受她自己的控制。
一瞬間,思緒回潮。
蔣轲玹下意識反握住宿同塵的手,她張了張嘴,發現自己還說不出話。
我怎麼了?
“你被我的話影響了。”宿同塵像能聽見她的心聲,任由她握住,“不要放任你的思維擴散,你可以控制它們,你擁有當下的每一秒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他斂眸看着對方的指尖,沒有動。
“我們都是彼此存在的見證者。”
“這件事……”蔣轲玹掙紮着,終于發出了聲音,“為什麼要告訴我?”
“這應該不是我一個新人應該知道的事……如果我控制不我自己被污染了怎麼辦?我的污染加劇了宇宙體影響的擴散又怎麼辦?”
蔣轲玹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中帶着些許哭腔,“剛剛,如果我影響到你了怎麼辦……”
“你的腦袋……這麼漂亮的腦袋爆炸了怎麼辦……”
宿同塵:……
嚴肅的氛圍一下變得奇怪起來。
蔣轲玹:?
“玄宿和你相處地很好。”宿同塵忽然說。
“它是我撿到的貓,當然和我相處地很好……”蔣轲玹不明白為什麼忽然提到這個。
“不僅如此,他非常信任你,甚至在封閉狀态下,還把進入自己潛意識唯一的鑰匙,放在了你身上。”
“什……什麼意思?”
蔣轲玹低頭看向睡地正沉的貓崽。
什麼鑰匙?玄宿叼回窩裡的?
“意思就是,目前隻有你能進入他的潛意識。”
“他把自己最脆弱的那部分交給了你,也隻有你,你能喚醒他,也能摧毀他。”宿同塵的話中充滿了詭異的未盡之意,“甚至連我都沒資格。”
“等等……我還是沒聽懂!”蔣轲玹傷後未愈的大腦有些過載,她扯住宿同塵的袖子疑惑三連。
“為什麼要摧毀玄宿?”
“他也被宇宙體影響了嗎?”
“他被影響了和你又有什麼關系?”
“因為你可以控制他,就意味着你也能在關鍵時刻控制住我。”
青年忽然靠了過來,深潭似的眸子裡倒影着蔣轲玹的眼睛。
過于漂亮的臉在蔣轲玹面前忽然放大,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甚至忘了追問,隻覺得黑色的羽睫輕掃過自己的額頭。
兩人呼吸交纏,鼻尖萦繞地滿是初雪的氣息。
不是!什麼情況?!
“我穿女裝的樣子好看嗎?”
青年碧色的眼睛裡一片狡黠。
女裝?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蔣轲玹心底升起。
“由于某隻貓的自作主張,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蔣轲玹的心髒在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躍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