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轲玹：……我說我沒選，你們信嗎？

當然沒人信，他們隻當蔣轲玹是什麼有特殊背景又不願意炫耀的低調大佬，以至于出現各種甚嚣塵上，流傳甚廣的草根小天才大戰世家黑孔雀の神秘傳說也都是後話。

現在，浩浩蕩蕩的新生正哭天喊地朝模拟室走去。

沒錯，打鈴聲就像掐好一般，在鬧劇結束後的一分鐘内準時響起。

于是，重新走上講台的宿教授毫不留情地宣布。

“剛剛我和教學組商量過了，後半節課，我們會組織新生進行一場異常模拟測評。”宿同塵骨節幹淨修長的手指在講台上的一疊A4紙上敲了敲。

那是标有他們姓名和學号的評分表。

“分組随機抽題，由教學組現場評分，結果将作為SAN值評定的依據。”

哀鴻遍野。

此時，混在人群中的蔣轲玹跟在另外三人身後好奇地四處張望——目前為止，她似乎都沒好好逛過校園。

空保大學占地面積很大，分為十個區。但相對應的，它的位置也很偏遠，沒有直達的公共交通，學生們歸校要麼自己開車，要麼等待一天六班的直達巴士。

“一區到五區是教學區，六區到九區是生活區。”乜修雅介紹，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似乎完全不在意接下來的測試。

“那第十區呢？”蔣轲玹好奇。

“第十區啊……”乜修雅神秘地在晃了晃食指。

“其實，我不喜歡也不完全因為她對我哥哥做的事。”一直沉默着聽他們叨叨的竺雀忽然開口，“還有别的原因。”

她似乎猶豫了很久。

“因為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你們和她大概率還會碰見，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們。”

“這個圈子裡還有什麼瓜是我不知道的嗎？”空保情報站（自封）乜修雅表示不服。

竺雀瞥了一眼遠處——厲倉晴依舊沒回來。

她這才小聲說：“前段時間做入學任務的時候，我湊巧遇見她了。”

當時她在處理一批C級物理畸變型異常——人面瘡。

通過寄生于人類□□裡，依靠吮吸汁液和釋放緻幻的止痛劑生存，宿體最開始并不會發現他們，即使有人提醒，宿體也隻會覺得，那可能隻是個大一些的蚊子包。

直到祂們發出聲音……

人面瘡很擅長模仿各種生物的聲音，最開始可能隻是一驚一乍地動物叫聲，之後又變成宿體認識的其他人類的說話聲。直到把宿體弄得神經衰弱，讓宿體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幻視的精神分裂症狀。

祂們便會在獵物既虛弱，又尚存一絲理智的情況下，挑選某個恰當的時機，開始與宿體說話。

祂們需要傳播和繁衍。

誘騙，蠱惑宿體将一個個無辜的人帶回家。

然後把人面瘡上挖下的血肉，混進那些倒黴蛋的飯菜與酒水裡。

紮根，發芽，長大。

蔣轲玹被竺雀的描述鬧得頭皮發麻：“這種程度才是C級嗎？”

篙祭炅：“因為祂們的傳播分裂不是無限的，達到一定量級，人面瘡自己也會因為喪失的血肉過多而萎縮脫落，隻不過宿主會因此喪失部分腦部功能。”

看蔣轲玹一臉“什麼什麼什麼？”，乜修雅笑道：“血肉不可能來得沒有根據，隻要不因為分裂萎縮脫落，人面瘡的體積會越變越大，直至成熟。”

成熟，意味着寄主将替代宿主的交接工作徹底完成。

“一旦祂成形，宿主原本的腦袋就會……”

卷毛狐狸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啪嗒——”

蔣轲玹眼前仿佛看見了一顆枯萎的腦袋，無聲尖叫着摔在地面，骨碌骨碌地滾遠。

“隻要條件合适，人面瘡成熟的時間可以被縮短到三十分鐘以内。”竺雀停頓了幾秒。

不遠處，人畜無害的旗袍美人走回了人群，她又恢複了笑語盈盈，似乎剛剛那場尴尬異常鬧劇和她本人無關。

而這邊的竺雀還在思考，是否要将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人面瘡算是常見種，所以處理祂有個不成文的行規：盡量在瘡面最小的情況下處理，盡可能保證宿主腦組織的完整性。”

蔣轲玹反應了幾秒，她不太理解為什麼規矩要強調這件事。

因為在她看來，最大程度保護被寄生的普通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等等。

倏然，一道陰冷至極的黑色閃電掠過意識深處，一個扭曲抽搐，裹着濃重血腥味的猜想被猛地照亮。

如鬼影森森的斑斓尖吻蝮順着她的脊骨，攀上了她的喉嚨，乘着蔣轲玹的聲音，随着平常的問句脫口而出。

“人面瘡的等級和祂的成熟度有關嗎？”

“嗯。”竺雀點點頭，“成熟度越高，污染等級越高，最高的情況下可能會在瞬間到達B級。但後期随着人面瘡與寄宿體的融合，污染等級也會持續下降，直到回落到C，甚至F級。”

蔣轲玹怔了幾秒，又問：“那換腦的過程……”

“你猜對了。”還沒問完，竺雀直接打斷了她，“換腦那瞬間，是祂最虛弱的時候。”

蔣轲玹不說話了。

“那天，也就是八月三日傍晚，我記得很清楚，我看見厲倉晴和五個同伴一起進了污染區……”竺雀的語調輕飄，像在回憶，又像在強調。

“是五個普通人。”竺雀不帶感情的音調将一行人帶進了那個被似血殘陽染紅的黃昏。

“他們看起來很開心，像是要去某個知名景點旅行。”

污染區響起了年輕人歡快的叫喊。

“但最後，從污染區出來的……”

“隻有她。”

隻有厲倉晴一個人。

乜修雅冷笑一聲。

“前幾天成績公示後，我去查了她的積分記錄。”竺雀的聲音有些嘶啞，“八月三日二十點，她的積分更新數量為75分。”

75，5隻C級異常。

5顆人面瘡。

以及，5個人……

蔣轲玹的呼吸停了幾秒。

在一片沉默中，竺雀看着蔣轲玹的眼睛認真道：“厲晴倉和青丘以牙是一類人，她沒表面看上去那麼蠢，你千萬不要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