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忽然停了?」
這是五秒内彈幕刷屏重複率最高的一句話。
[白鵝紀]:告訴我,不是我一個人卡了,剛剛明明還在狂奔沒錯吧?
[紅泡泡]:誰懂,所以我在這裡看了十分鐘驚心動魄的無臉長跑是嗎?
[大鯉魚子亂蹦]:你們仔細聽,有喘氣聲,是終于走到頭了?
[我要放假]:右上角亮了很多,你們沒發現嗎?
短短幾秒,蔣轲玹的思緒千折百轉。
為什麼有人會在隧道口設靈堂?誰設的?又為了誰?
和那群狗人有關系嗎?
出口被落石和廢物堵死了,他們現在要怎麼辦?會被抓住嗎?以及……
他們會死嗎?
事情莫名其妙地超出了他們的控制,好在攝像機沒把這些東西拍進去,情況不算太糟糕。
但她項目是負責人,絕對不能讓隊員死在這裡。
蔣轲玹深吸一口。
她将手放進外套口袋裡,摸到了一個冰涼的硬物。
猛地轉身!
“滾!”
一聲爆喝先她一步對上了那群不知名的生物。
一個不知從哪竄出來的身影擋在了他們面前,對方揮舞着手中的火把,不斷朝對面不人不狗的東西發出低聲威吓。
借着燭光,蔣轲玹這才看清那是個女孩——
和他們差不多大的年紀,又或許會年長一些,留着利落的短發,眼尾有顆小痣。
那群人狗似乎對有種超乎尋常的忌憚,他們先是虛張聲勢地低吼,緊接着不受控制地往後退,有些甚至夾起了他們的假尾巴。
“沒聽懂嗎?給我滾!滾回你們該待的地方去!”
女孩加大了音量,幾乎要把手中的火把抛出去。
為首的人狗将視線挪到了蔣轲玹身上。
蔣轲玹沒來得及回避目光——他們對視了。
這一次她徹底看清楚了。
對方沒有眼白的眼睛裡充斥着徹骨的恨意,以及令人作嘔的食欲。
如果被抓到。
蔣轲玹一愣,沒半點猶豫,直接掏出了口袋裡的HB06——槍口直直對準了那雙眼睛的主人。
如果被抓到,那也是你們先死!
人狗群騷動了片刻,不知是忌憚于這個陌生女孩還是蔣轲玹手上的槍,他們緩緩後退,消失在了黑暗中。
篙祭炅終于将鏡頭舉起,拍到了它們離開的畫面。
隧道深處的腳步聲逐漸變小,直至消失。
劫後餘生的乜修雅癱倒在地,篙祭炅也不管不顧,靠着不知名的供桌坐在地上,唯獨竺雀還承受地住這突如其來地運動量,站在供桌前觀察着——她甚至踩着八厘米的小皮鞋跟着他們跑了一路。
疲于奔命而過分緊張的肌肉在腎上腺素褪去後,迎來一陣陣不受控制的抽搐和酸痛無力。
“太謝謝了!”蔣轲玹在女孩轉過身前将槍重新藏在了口袋裡,動作絲滑地與對方握手。
[白巧不是巧]:霧草,怎麼場景忽然切到靈堂了,我錯過了什麼。
[失烏書]:不是你一個,感覺莫名其妙漏了一百集。
[向月葵]:這次直播結束後我非得逐幀分析。
“沒什麼,舉手之勞。”女孩的聲音很溫柔,盡管相貌年輕,但眉眼間卻透出一股同齡人沒有的成熟,“我叫紀清岚”
“你好,我們是外地來落奉縣采風的遊戲團隊,我叫蔣轲玹……”
“等等,你們難道是雅典娜工作室的?”紀清岚一愣。
“是啊……”蔣轲玹猛地回神,“你就是那個!”
“我是迦梨的腿部挂件!就是沖你們郵箱投稿的那個!”紀清岚有些激動,“因為我知道隧道後的路不好找,所以特地來隧道口等你們,我就知道你們會迷路!”
“什麼情況?你們認識?”癱坐在地上的乜修雅艱難地擡起腦袋。
“她是落奉縣泥村人,夜哭婆的傳說最早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也是我們這次行程的導遊。”
[我想放假]:太好了!是隊友!我們有救了!
[白鵝紀]:這個姐姐膽子有太大了吧,天都黑了還一個人到隧道深處等人,等就等吧還是在靈堂旁邊!節目效果拉滿!
[大鯉魚子亂蹦]:靠!竟然是自己人,能說一下剛剛那群東西是怎麼回事嗎?不然我今晚都睡不着了。
[我想睡覺]:+身份證号。
“隻是一些流浪的瘋子啦。”紀清岚明顯也看見了直播的彈幕,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真是抱歉啊,這附近流浪漢比較多,不過村子裡還好,會安全一些。”
“流浪漢?”蔣轲玹明顯接受不了這個解釋,那群東西,也就隻有發瘋這點能勉強解釋為精神不正常,但那種明顯畸變的五官……
怎麼能靠得到流浪漢上去的?
“長輩們都這樣說……”紀清岚聳聳肩。“很可怕是吧?”
“這隻是傳聞吧?沒别的流言嗎?”乜修雅順嘴一問。
紀清岚閃爍其詞:“确實是有……”
另外四人:盯——
紀清岚:……
“好吧好吧我說,但我真的隻是聽說而已,不保真的。”
“你說你說。”反正之前的消息也是你聽你長輩說的。
“……那些東西絕大部分長相是天生的,并且伴有一定的智力缺陷。”
“别開玩笑了?天生?是畸形嗎?遺傳?他們是八胞胎?”竺雀問。
“傳言他們住在廢棄的化工廠附近。”
“可為什麼會有智力缺陷,”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早到我出生以前,當時村子裡大部分是近親結婚……”紀清岚沒說下去,她直接換了個話題。
“其實也就是看着吓人,喜歡學狗叫追着外地人跑,但如果真的被他們追上也沒什麼後果,丢幾塊肉或者拿棍子吓都可以把他們趕跑。”
“噢……好吧,真是内容合理卻又平平無奇的原因。”乜修雅搖搖頭,“就像走近科學的結局。”
沒什麼後果嗎?蔣轲玹對此持懷疑态度。
“就是因為他們真的以為自己是隻狗,所以我們也一直叫他們‘狗人’。”紀清岚補充。
“可是……都那樣也沒人管管嗎?”竺雀覺得不可思議。
“管了啊,都報警好幾次了,每次都是送到附近的精神病院,可是關了又逃了,逃了又關,沒人天天經得起他們這麼折騰,但畢竟他們沒有真的犯什麼事,也不可能關監獄裡去。所以也就這麼不管了。”
“他們家人呢?”蔣轲玹問道:“我的意思是,他們是從哪裡來地?如果是外地人,他們的家人沒來找過他們嗎?如果是本地人那他們家裡不管嗎?”
“是本地人,但是……他們所有人的家裡就隻剩下他們了。”
“什麼意思?他們被遺棄了?”
“不,他們的家人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