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醫囑，小綠還需要在醫院觀察一晚，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

小綠其實一到醫院就清醒了，消毒水的氣味實在太濃，她嗆得頭昏腦漲，想不醒都難。手機裡面有裴紹祺發來的信息，她醒來之後第一時間就回複了。

此刻，裴紹祺整個人立在她面前，倒是不意外。

把探病果籃朝床頭櫃上一堆，裴紹祺也不詢問主人意見，徑自坐下，開口就是說不出的熟稔，“發生什麼事，怎麼搞到要住院觀察？”

小綠低頭輕歎，“……中邪。”

裴紹祺嘴角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顯然不相信，“你怎麼不找個更離譜的理由？”

小綠朝他擠眉弄眼一笑，就知道瞞不過，沒必要再在裴紹祺面前裝，“發言稿壓力太大，你懂的。”

裴紹祺雙手環胸，整個人靠進椅背裡，一臉不相信，“再編。”

“真沒編！”小綠忙不疊解釋，“你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窮學生哪裡能和權勢鬥……”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她要是一早看清，就不會處心積慮錄音收集證據，挑釁甯白亦的自尊心，老老實實當個受害者完事了。

她根本就是存了想跟甯白亦鬥一鬥的心思。

“我一開始确實是出于自尊想搶回屬于自己的位置……”小綠說，“但現實是，我要是真跟她怄氣，獎學金拿不到就是斷糧……”

小綠無奈歎息，“換你，你不妥協？”

“可是你在李懷石别墅又揭穿她……”

“我都打算息事甯人，在學校和社團都沒揭穿她了，結果她自己跑到我面前羞辱我！”小綠說着更生氣，“忍耐久了，我也會反抗！”

窮是病，無法治愈的病。

裴紹祺輕歎，對此他也無能為力，“那你是打算放棄和她競争了？”

小綠搖搖頭，“我也不确定，所以才想着想着走到死胡同……醒來就發現在醫院了。”

忽然門外光影微動，似有人影閃過。小綠和裴紹祺對視了一眼，彼此間眼神确認都沒有眼花，那麼就是病房外面有人！

裴紹祺起身開門。

門外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小綠歪頭不解，這家夥犯得着在外面偷聽嗎？

李懷石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到小綠床邊，好像有滿肚子話要安慰，憋了半天，隻說出，“你好好休息。”

說罷轉身就走了。他這個有話不說的别扭個性也不知道能不能改了，還得讓人猜測他的想法。

第二天大清早，李懷石接小綠出院。

小綠表情有些無奈，猶豫着不知道怎麼開口，被李懷石一把塞進副駕駛，都沒有把矯情的時間留給她。

坐在副駕駛的小綠内心更是焦灼，他是雇主，她是清潔工，身份雲泥之别，他大可以不必專門開車來接她出院，倘若給其他居心叵測的人看到聽到，恐怕又要傳閑話。

跟着在駕駛位上做好的李懷石，沒有着急開車，而是将一張銀行卡遞給小綠。

小綠更加錯愕，他是要解雇她？現在給N+1都是用到銀行卡了？她以為微信轉個賬就結束了，反正對有錢人來說也沒幾個錢。

但，就像她昨晚跟裴紹祺說的，要是不打工，如果再加上沒有獎學金，她恐怕真的要斷糧。在李懷石家裡工作總的來說還是挺輕松的，她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放棄。

小綠換上慘兮兮的眼神，一臉哀怨，看樣子幾乎就要崩潰大哭，“我做錯什麼，你要解雇我，我改行嗎？”

被小綠聲情并茂的演技逗樂了，李懷石噗呲一笑，“你想什麼呢？這是給你的獎金。”

“獎金？”小綠更疑惑了，她才在他家裡工作沒多久，甚至沒有到發工資的周期，莫非她表現已經好到老闆贊賞的地步了？“我打掃得有這麼優秀嗎？”

可是第一次去李懷石家的時候，之前的鐘點工大姐也安排得井井有條，她也不過是照着大姐的套路整理，并沒有出彩的部分啊！

出彩……

偷偷開他閣樓門算不算出彩？

想到這裡，小綠偷偷咽了咽口水，生怕李懷石來找她算賬，畢竟之前可是口口聲聲警告她不能去閣樓，結果還被他本人發現她就出現在閣樓。

心虛的小綠不敢去接銀行卡，反倒是賠上笑臉，狗腿道：“獎金就沒必要了，我會好好工作的。”

李懷石看得一清二楚，小綠的那雙大眼睛明明一直死死盯着那張銀行卡，就差沒有在腦門上寫“占為己有”四個大字，偏偏嘴上卻推三阻四，說着婉拒的話。

她的心口不一在李懷石看來非但不讨厭，反倒是顯得狡黠得可愛，難得的，他爽朗地笑出聲，“這是《運動場邊的少女》的獎金，你也算參與創作者，給你一半。”

“啊？就給一半啊？”小綠條件反射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