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你想要的生活？”
“起碼，按照你的想法就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宋遠征徹底被激怒了，他抄起桌上的陶瓷花瓶舉起。
“你砸，像我十六歲那次一樣，”宋嶼撩起額發，指着那道疤痕，“再往這砸一次，砸了我就報警，我倒想看看明天的頭版頭條到底會怎麼說。”
越江集團老總家暴的消息一旦刊登，股票立馬就會跌。
集團是宋遠征的心頭肉，他絕不會犯險。
花瓶被狠狠砸在地上，碎片散落一地，宋嶼眼睛眨都沒眨，扭頭想走。
宋遠征喝道：“你走什麼？我看你是外面住慣了，都不知道哪裡是家，從今天開始，你就住在這，哪也不許去。”
“不是裴家也會是别人，宋嶼，利和弊你自己考慮清楚。”
說完，宋遠征往走上走去，傭人進來打掃碎瓷片。
良久，随着宋嶼呼出一口濁氣，攥緊的拳終于松開。
他的房間在二樓，打掃得是一塵不染，櫃子裡擺放着各種各樣的獎項與書籍，從高中到業界頂尖的建築大賽，書桌上規整地擺放着他曾經制作的建築模型。
床頭的相框，是他和外婆的照片。
當初他跟宋遠征大吵一下後，這些東西他都沒來得及收拾帶走。
宋嶼摩挲過外婆的眉眼，加深了腦海中的印象。
十多年的時光，記憶總是會變淡的，從前鄉下住的房子早拆了，如今也發展成了二線城市，早已沒了當初的模樣。
過去好像随着時間的推移，在離他愈來愈遠。
他拉開衣櫃下層的櫃子，裡面陳列着大小不一的禮盒。
宋嶼翻出來打開其中幾個，有胸針，有領帶，還有腕表，無一例外，設計得都挺花裡胡哨的，但它的材質可以看出，價格不菲。
最裡面還放着一個雙肩包，他把包拿出來慢慢将房間裡最重要的東西收進去。
一束強光打到窗沿，宋嶼并沒發現。
三樓屬于宋遠征的地盤，他的書房裡正坐着另外一個人。
“宋總，這麼晚真是打擾了。”
宋遠征跟方才教訓宋嶼時地态度，簡直一個天差，一個地别：“言之啊，今天小嶼正好在家，你們要不叙叙舊？”
“不用了，我今天是來找宋總聊聊的。”
裴言之的目光凜然，乍一看和宋嶼倒是如出一轍。
宋遠征晃了神，立馬鎮定，“也好，言之是想聊合作的事嗎？”
“不是，我是來聊聯姻的事。”
宋遠征反應極快：“小嶼是一時沒想明白，你放心，叔叔隻要給他做做思想工作，他會同意的。”
裴言之也不兜圈子，“宋總，想來你這個思想工作無非就是逼迫，我覺得就算是聯姻，逼迫出來的也沒什麼意思。”
裴言之大有算了的意思。
宋遠征面色如墨，着實不太好看。
“什麼逼迫不逼迫的，言之你怕是弄錯了吧。”
想到在外面聽到的争執，裴言之沒給什麼好臉色：“宋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知道的是談聯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販賣人口呢。”
“你！”
宋遠征嘴角的笑意徹底挂不住了。
但裴言之才不管，他就算看出來又能怎麼樣，看在合作的份上也隻能忍，他要是有骨氣說自己研發，那裴言之還樂得自在。
顯然宋遠征并不是那麼有骨氣的人。
“那合作的事......”
“這件事等會再說，我雖然是個小輩，但從小跟宋嶼一塊長大的，不誇張的說，你和他相處的時間還不如我多，從前我還在想什麼樣的孩子會被父親丢在鄉下九年都不來看他，這幾年我也不清楚宋嶼過着什麼樣的生活，不過從剛剛樓外聽到的動靜，想來也不怎麼愉快。”
裴言之懶散地坐在那，稀松平常地訴說着往事。
“當然這些都是你們的家事，我沒身份置喙，不過......”裴言之地神色變得正經起來，眸中迸發出的冷意卻讓人不寒而栗，“合作的事是我說了算，宋總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如果宋總實在瞧不起我們小輩的本事，覺得宋嶼就是你手裡随意塞來塞去的物件，那您也大可以試試。”
宋遠征忍不下這口氣。
“裴言之，你不要覺得越江就是個随意捏的軟柿子。”
這句話對裴言之根本構不成威脅，他雖然笑着，冷意卻直刺人心。
“宋總，你這些年都倒騰了些什麼你心裡清楚，我心裡也清楚，在我這打腫臉充胖子，最後毀掉的隻會是你的半生心血。”
越江這幾年，不止接觸過物流這一條賽道，最後賺錢的卻隻有這條路，所以他在急着想要整合壟斷物流行業，來填補以前留下的窟窿。
裴言之這麼說，想必他很清楚越江的内部賬務。
宋遠征摸了摸額角，竟觸到一層薄汗。
“合作過幾天我會好好考慮的，這點宋叔叔不用擔心。”
下一秒，裴言之的态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反轉，“那我就不打擾宋叔叔休息了。”
說是考慮隻是為了拖住宋遠征，讓他短時間内别再打宋嶼的主意，但還想合作是沒有可能了。
宋遠征送他下樓，路過二樓時，裴言之瞟過黑暗的過道，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過道盡頭的門縫透出光，在門的另一面宋嶼收拾完包袱從另一個抽屜拿出專業的攀爬繩挂在窗口，随後熟練地借助繩索的力量滑到樓底。
别墅距離圍欄還有一個花園的距離，宋嶼聽到大門口傳來的車子啟動聲，身子不自覺地卧底，隐藏在花壇邊。
大晚上的誰會來？
宋嶼探出頭并未看清人影，隻好作罷，他慢慢往圍欄處摸去，隻有極輕地沙沙聲。
大門口的傭人關上别墅的大門，管家似乎注意到了什麼，喊了聲誰？
宋嶼心跳加速，見管家往這邊走來，隻能往樹後躲，誰知他走得太快正好就和草叢裡的宋嶼對上了眼。
擡眼看，窗口的繩索還大喇喇地挂在那。
宋嶼：“......”
管家叔叔反應迅速，語調誇張：“奧，是隻貓~”
“這麼晚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他打發剩下的幾人，走上二樓的房間，收起作案工具，跟角落裡的宋嶼比了個“ok”的手勢後關燈。
别墅陷入沉寂，宋嶼才放心地爬上牆頭，剛想翻過去，就看到圍欄的那頭正停着一輛熟悉的車。
勞斯勞斯庫裡南。
他好像還開過來着。
駕駛車的車窗降下，一張欠揍的臉緩緩出現。
“喲，還會翻牆呢，宋總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