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渝市萬米高空上,始終有一條潛伏在雲海之後遨遊的‘鲸’,它的大小無法衡量,是每個城市都無法忽視的存在。
由各國維安機關組織的那落迦分散在世界各地,隻要人們擡頭,城市上空總有一條能看見的‘飛鲸’隐藏雲層之後,忽隐忽現,給予人們最高程度的安全感。在維持虛空獄和現世平衡情況下,飛鲸上的那落迦成員擁有高于政府的權力,是捍衛世界不崩壞墜入虛空獄的重要組織。
……總之宣傳手冊是這麼說的。
司聿合上手冊。
看着好像說了什麼,實際上什麼都沒說,能獲取的有用信息并不多,難怪隻是一個宣傳手冊。
他視線輕擡,唐文心正努力做出一副狂傲又大佬的表情,視線冷漠看着房間裡的另一個男人:“隻要我想,他們甚至可以代替人類在世界上縱欲高歌——”
一句話被她說出來,根本沒有原話的壓迫和氣勢,唐文心一秒破功,拍着胸口心有餘悸道:“好狂的語氣啊,我真的非常後悔沒有錄下來給部長你看,讓你體會體會當時我心裡面的害怕,蘭斯部長生起氣來真的是要命!”
最後兩個字語氣蓦的加重,突出她真的很害怕。
“别夾着嗓子說話。”項知羽咬着沒點燃的煙,下颚朝司聿的方向一點,“他醒了。”
唐文心立馬轉頭,和司聿對上視線:“你什麼時候醒的?”
“在你表演之前。”滿打滿算也就兩分鐘左右,司聿把宣傳手冊放回床頭。
今天天氣明顯非常好,陽光從窗戶鑽進來,讓白牆更加晃眼睛,幹淨的藍天仿佛近在眼前。
司聿醒來便看見唐文心和大馬金刀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他看起來有些糙,胡子拉碴的,像是沒睡好的樣子。
他們倆旁若無人的說話,聲量沒有刻意壓低,司聿就是在一言一語的對話中悠悠轉醒的。
不管是在暗巷裡突然暈過去還是醒來在不熟悉的地方,司聿都表現的很适應。
唐文心摸着下巴朝他走去,直入主題:“既然醒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她今天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司聿聞不慣,靠向床頭,盡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開始什麼?”
唐文心笑了,沒說話,蓦地打了個響指,霎時間剛才還陽光普照的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司聿在這處伸手不見五指的封閉空間什麼都聽不見,也看不見。
好在不過片刻時間,又是一聲響指,他頭頂突然出現一束追光,把他以及身下的床罩在光線中,讓他看起來像是個在舞台表演默劇的演員,強烈光芒讓司聿本來就受限的視線更加雪上加霜。
光線刺痛雙眼,司聿閉上眼睛,心想,是幻覺嗎?
“不是幻覺。”
像是知道司聿心中所想,唐文心的聲音突兀出現在耳邊。
司聿唰的睜開雙眼,朝着聲音方向看過去,然而什麼都看不見。
“幽閉空間,這是我的傀儡能力。”這一次,聲音又從另外一個方向傳來,“在這裡面撒謊,你将一輩子失去五感,受盡精神折磨,所以沒有人能在我面前撒謊。”
溫柔吟唱的歌聲隻有身處幽閉空間外的人能聽見,從房間内一路擴散至走廊,讓來往的人隐隐約約聽見。
“唐隊長的傀儡開始唱歌了,誰敢在她面前說假話啊。”
“聽說上次她去歐洲分部幫忙審一個恐怖分子,對方連什麼時候吃過自己鼻屎的事都事無巨細說了出來!”
“好惡心好可怕。”
“是啊,裡面那兄弟慘了。”
傀儡。
幽閉空間。
司聿默念這六個字,好整以暇靠着床頭:“你要問我什麼?”
幽閉空間能讓人精神系統受到紊亂效果,五感缺失,讓對方像是陷入幻覺狀态,隻有操作者能控制五感,現在的司聿被保留了聽覺。
唐文心看着絲毫不慌的司聿,和項知羽對視一眼,問道:“你的名字。”
“司聿。”
“年齡。”
“不知道。”
“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不知道。”
“我們來之前,你做了什麼?”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麼?”
“什麼都不知道。”
唐文心倒吸一口冷氣,硬聲道:“你知道撒謊會得到什麼樣的下場嗎?”
“知道啊,你說過了。”司聿的姿态很放松,認真道,“不過我沒有說謊。”
因為突兀接觸光線産生的生理性眼淚讓司聿睫毛根部濕漉漉的,但他看起來卻一點都不可憐兮兮,光是安靜坐在那裡都淡定的仿佛正在接受幽閉空間審訊的人不是他一樣。
獨特氣質把他沉靜美麗的張力放大無數倍,柔和中帶着堅定的鋒芒,幾乎讓唐文心差一點就相信了他謊話連篇的回答。
但是說謊的懲罰并沒有降臨在司聿身上。
唐文心屏蔽司聿聽覺,高跟鞋使勁兒剁了下,煩躁道:“部長,幽閉空間對他沒有用,他沒有說謊。”
以前也不是沒有遇見過硬茬,項知羽咬着煙:“繼續審。”
唐文心猶豫道:“可是他什麼都不知道。”
“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項知羽彈走煙灰,銳利目光注視着司聿,“要麼他有與之對抗的能力,要麼他是真的不知道。”
“……”廢話,第二種情況她當然知道,唐文心問道,“那還繼續審嗎?”
無論是哪種情況,眼前這個男人都是棘手貨。
不愧是能和他們蘭斯部長嗆聲的男人,他最好是命夠硬,不然遲早得在蘭斯陰晴不定的脾氣下融化。
項知羽把抽完的煙頭扔進垃圾桶,啧了聲,也有些煩躁的揉了揉頭發,頭也不回的走了:“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起碼從這個叫司yu的嘴裡撬出點有用信息,這樣我打報告的時候還能向上面請求恢複一點我們的獎金。”
聽到後面的話,唐文心瞬間來了精神。
錢啊!生命之源啊!沒有它們談何小奶狗?!
唐文心摩拳擦掌,走到門口的項知羽突然回頭,滿臉疑惑:“話說他名字是哪個yu?”
…
啪的一聲,項知羽把文件扔到桌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煩躁。
“司聿,年齡不詳,出生不詳,據說失去所有記憶,腦子裡面能記得的東西比我臉還幹淨。”
唐文心疲憊的躺在沙發上,閉着雙眼呈安祥模樣:“項部長,我真的盡力了,他對幽閉空間沒有任何反應,說明他真的沒有說謊,他不止什麼都不記得,他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在我國是個黑戶!”
一個黑戶無聲無息偷渡到臨渝市,并且被蘭斯‘看上’帶回飛鲸,要求他們徹查這個人身上的問題,居然一點有用線索和問題都查不出來。
這要是傳出去,簡直就是那落迦天大的笑話。
項知羽雙腿在桌上交疊,撐着腦袋輕吐呼吸:“其他洲分部查過了嗎?”
“我第一時間就詢問過,沒有訊息。”
“這還是個全球都查不到信息的黑戶?”項知羽扶額,“他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我國深山裡面長大的野人。”
唐文心腦中閃過司聿的臉和周身氣質,深有同感的感歎:“豈止不像,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野人。”
他就是一團謎語,突兀出現在虛空獄打開的地方,帶着一身來曆不明,偏偏幽閉空間對他還沒有作用。
釋放太久幽閉空間,唐文心能感覺到覆在手臂上的傀儡勞累過度,等着她大吃一頓完成充分補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