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心答了個好,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低罵一聲:“靠,我的直系部長明明不是他,但為什麼最近我都在聽他的吩咐辦事?!”
真是邪了門兒了!
…
“查清楚了嗎?”蘭斯阖着雙眼,閉目養神。
不同于飛鲸上隻能看見無邊無際的天空,處于陸地的高樓大廈更能體會大自然的陰晴冷暖,此時陽光貼着地闆蔓延客廳,正好把蘭斯一半身子籠罩在其中。
幾乎占據半面牆的投影是項知羽正在抽煙的臉,他左手邊放着攤開的資料,坐在辦公桌後,掀滅已經燃到頭的煙:“司聿的血液裡面查不到任何對獄鬼的誘因,就是非常普通的A型血,和身份來曆一樣,沒有線索,背景空白的像他記憶,幹幹淨淨,毫無破綻。”
蘭斯緩緩睜開雙眼,紫眸在陽光照不到的黑暗中變得暗沉:“還有呢?”
“三次。”項知羽說道,“第一次空間波動的時候,唐文心趕到現場司聿已經在,身上有不明來曆的繭絲。第二次,馮玄得到虛空獄認可打開門,十分鐘後,空間再次波動,司聿從裡面出來。
“我不相信世界上除了你之外還有第二個人能打開虛空獄的門,如果有,那這個人一定不簡單。我的結論是,司聿背景空白,來曆不明,并且具備危險因素,不适合進入那落迦。但是他沒有戶口,無法工作,所以可以做個免費勞動力,我們有必要留下。”
項知羽已經說的很委婉了,用的是必要,但其實他們非常需要。
近來空間波動頻繁,如果那落迦成員到的不迅速,虛空獄的門很有可能打開,而被打開的門全世界僅有蘭斯一個人可以将其關上,所以各個洲的技術部一旦沒有提前檢測到空間波動異常,就算是強大如蘭斯也分身乏術,這個世界遲早被獄鬼一鍋端了。
過度依賴蘭斯很明顯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這個人脾氣還特别不好,如果讓他忙起來,那他們就不隻是扣工資這麼簡單。
現在有個免費勞動力在面前,項知羽說什麼也不會放過。
項知羽見蘭斯不說話,垂着眼睛似乎在思考,他也不着急,把有關司聿身體和背景的調查報告合上,安靜等待。
半晌,蘭斯才淡淡道:“他必須跟在我身邊。”
關于這一點項知羽有異議:“我覺得……”
“我覺得你應該去準備仲裁庭上需要的證詞了。”蘭斯不想再聽他将廢話,掀起的眼眸已經帶着冷嘲,“還是說技術部覺得有了司聿可以松懈下來,就算虛空獄的門大打開也不再畏懼?”
“我……”
蘭斯直接關了視頻,低低評價了句:“廢物是會傳染的。”
他起身,來到寬大的主卧,入目是一隻大型黑貓,腦袋墊在兩隻爪子上,龐大體型正好把落地窗那一側的空間全部填滿,貼着窗戶和床沿呼噜沉睡。
應該躺在床上安睡的人已經醒來,身上依然穿着不合身的襯衫,靠在床頭,手中捏着幾根黑色的長毛。
司聿淡聲道:“原來就算是守護獸也是會掉毛的。”
沒有關嚴實的窗戶一直在為房間輸送微風,司聿松手,毛順着風往門口飄去,在半途被竄起的火苗燒掉,燃出零星火花。
蘭斯反手關上門,挽起的袖子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臂,他坐到床邊,紫眸落在他敞開的衣領,視線從他鎖骨一路上滑至臉:“偷聽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司聿面無表情的開始系扣子:“偶爾的不守規矩可以獲得有利消息,比如我現在就非常清楚在你們眼裡,我隻是個免費勞動力而已。”
“你好像很不高興。”蘭斯挑開司聿眼前的一縷發絲,注視他雙眼。
司聿奇怪反問:“我需要感到高興或者榮幸嗎?”
“一個身份不詳的人沒有資格要求太多。”蘭斯語氣突然變冷,“還是說你不想呆在我身邊,更希望去那落迦當個免費勞動力?”
真是個脾氣很不穩定的人啊,司聿心想,說道:“有區别嗎?”
不管是在那落迦還是蘭斯身邊,和他正在受到監視這件事都沒有任何區别。
他還有利用價值,這是他們都知道的事實。
蘭斯很滿意司聿認清現實的态度,他體貼的把對方領口那粒扣子系上:“既然知道自己處境那就再睡會兒,起來就可以吃飯了。”
走到門口,蘭斯又回頭,微笑道:“醒來之後試試鞋子合不合适,别忘了。”
這根本稱不上是一個和善的笑。
疲憊和隐隐壓制的煩躁讓司聿不想說話,他掀開被子起床,光腳踩上地闆,嶄新的鞋子就在一旁整齊擺放着,正在提醒他果然再次受傷這件事。
想到這裡,司聿摸了摸額頭,毫不意外上面光滑一片,别說留疤了,甚至找不到任何受過傷的痕迹。
那落迦、傀儡……啊,他真是進了個不得了的地方呢。
“你現在處境很不妙,呆在蘭斯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身後突然傳來渾厚低沉的男聲,司聿轉頭看去,小白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一雙綠瞳目不轉睛看着他,隻是它仍然趴着,整隻貓都顯得懶洋洋,沐浴在陽光中的毛發撒着一層細碎金光。
小白尾巴慢悠悠掃過地闆,再度閉上眼睛的同時,聲音從他口中瀉出:“你确實擁有開關虛空獄大門的能力,但是僅僅連自保都做不到,呆在這個吃人的世界隻會被吃幹抹淨,骨頭都不剩,就是不知道到頭來吃掉你的到底是人還是鬼了。”
這番意有所指的話含義深遠,司聿不是不懂,他甚至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所以才沒有在這件事上和蘭斯進行争辯。
穿上鞋,司聿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喝了大半。
“說起來我很好奇一件事。”放下杯子,司聿疑惑道,“這是我第二次從這張床上醒來,既然都能給我準備合腳的鞋子,為什麼不能給我穿一件符合我體型的衣服?”
“……”
說到這裡,司聿的語氣已經逐漸由淡轉冷:“還是說,讓我穿他的衣服不過是你主人的惡趣味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