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家父母在綠葡萄小學外鬧得很大。
路人隻知道指指點點地圍觀。
最後還是杜言帶保安過來,才拉開了時家父母對兒子的糾纏。
時家父母還想不依不饒,結果時梓然不接招,隻是冷淡地看着他倆,另一個男的更是一直咄咄逼人要去報警。
他倆想起秦二叔秦博信的叮囑,知道這個警是千萬不能報的。
搞不好,他們會被大佬打擊報複。
拿捏不住兒子,又有強勢的外人摻和,他倆到底還是灰溜溜地跑了。
“散了吧,都散了。”杜言帶着保安驅趕了圍觀人群,這才給時梓然檢查傷口,“你沒事吧?”
時梓然隻是擺擺手,眼神裡一片死寂,“沒事。”
“要不要住我那兒去?”杜言看得心驚,生怕他鑽牛角尖。
時梓然搖搖頭,“不了,我回秦世川那兒。”
杜言不得不承認秦世川在此時的用途。至少有他當靠山,時家父母絕對不敢來找時梓然麻煩,“也好,我叫車送你回去。”
回别墅區前,時梓然已經換好了衣服。
進大門後還得走一會兒,他半路上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夜幕已降臨,别墅區道理兩旁皆是氛圍感的低矮草地燈。秦家别墅安靜地伫立在道路盡頭,被門前的灌木掩映着,黑乎乎一團,不清楚那人是否在家。
時梓然望着,臉上是無所适從的彷徨。
這個地方還有必要去嗎?時家父母已經徹底和他們姐弟撕破臉,他還有必要當他們乖巧的聯姻工具嗎?
當一個人對這個世界徹底失望時,他就會生出無盡的勇氣,自此無所畏懼。
他真該掉頭離開,切斷家族一切,從此過上自由自在的獨狼生活。
然而腳向紮了根,有什麼東西牽絆着,使他無法挪動分毫。不知在冷風中呆站了多久,卻見秦家别墅院子突然亮了燈,一個高大的身影推開院門,徑直朝他走了過來,其間淡淡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
時梓然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秦世川走到他面前,停下,居高臨下地望着他。
他以為這人會問什麼,對方卻一言不發地繞過他。
要離開?是出門順便看到了自己?
胡思亂想中,秦世川和他并排站着,一起面向秦家别墅方向,沉默地看着遠方。
時梓然頓了頓,緊繃的肩膀放松了。
他的視線從秦家别墅解綁,稍稍擡起,愕然半晌。這裡算郊區,光污染不重,今晚竟是滿月,點綴在滿天繁星之中。
他餘光看見秦世川也微微擡起了頭,同樣愣住三秒。
兩人沒有任何一點交流着,隻是并肩在星空下站着。
脖子累了,時梓然埋下頭來。
低矮的燈光将兩人的身影拉得好長。
诶,為什麼秦世川的影子比他長那麼一大截,明明兩人身高隻差大半個頭!
時梓然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直到他的影子高過對方才停下來。唔,還是不夠美觀,他便又向後挪了小半步,直到兩個影子的頭頂齊平。
時梓然剛覺得滿意,旁邊的影子卻又戳了出去:秦世川竟然邁了半步,又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時梓然:“……”
這人故意的吧?
他前進,秦世川跟着進;
他停下,秦世川跟着停下。
總之無論如何,就是要和他齊頭并進。他忍不住問,“幹嘛非要超過我?”
“我一直和你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秦世川說着低下頭,時梓然跟着低頭一看,地上四隻鞋尖還真在同一條線上。
不過他穿着運動鞋,秦世川穿的卻是涼拖,光着的腳趾頭已經凍得通紅。
時梓然:“?!”
秦大總裁什麼時候如此不修邊幅了?!
時梓然解釋:“我不是對準的這條線……”
“那你對準的哪條線?”
時梓然把解釋咽了回去,這會顯得他太在意身高,他也不差的好嗎!他反問,“你不知道我幹什麼,怎麼還跟着我?”
秦世川:“你不是想模仿木頭人,這麼一步一頓地挪回去嗎?”
時梓然:“……”
“嗡嗡嗡——”
耳畔突然傳來蚊子的嗡鳴,他下意識惱怒揮掌,啪的一聲在臉上打掉。手指一拖,順便摸到了臉上的幾個包。
這天氣,蚊子未免也太勤快了。
秦世川側頭看過來,手忍不住摸上他的臉,擦掉面頰上殘留的蚊子血,“癢嗎?”
不問不癢。
一問,火熱指尖的觸碰瞬間麻痹了他半張臉。接着,癢意直直鑽進他心裡。
時梓然不小心和秦世川對上視線,心裡顫了顫,飛快撤開。
秦世川收回手,“要不要回去噴點止癢藥水?”
“嗯……”時梓然半晌才點頭,“回去吧。”
兩人離開後,躲在拐角的小區保安才拿起對講機,“報告報告,業主回家了。不是中邪,不是中邪,不用連夜請大師來驅邪了。”
躲在樹林裡的秦家保镖:“……”
回到别墅,秦世川給他搽好止癢藥水,把鏡子擺到桌上,忽然道:“恭喜,今天又日行一善了。”
時梓然原本盯着臉上的紅包,聞言後知後覺地歪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