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處處都是一片盎然綠意。
因為天氣合适,老街上有不少人在閑逛。
午後陽光正好,吃過午飯後老劉便躺在自家店門口的躺椅上,曬着太陽聽着昆曲昏昏欲睡。
突然一陣令人牙酸的刺耳噪音從樓上傳來,他不悅地皺起眉,閉着眼就罵:“程安昀你要死,動靜小點不行嗎?老子心髒沒問題都要被你吓出病來了!”
被罵了的青年也不惱,他将頭探出圍欄向下看,說道:“抱歉劉叔,我等回頭有空了換個門,您繼續睡。”
老劉睜開眼,關掉一旁的正在播放昆曲的收音機:“哪回都是等有空等有空,你什麼時候真的有空過?”
程安昀好脾氣地笑:“這不是忙嗎?早晚會有空的。”
說着他從旁邊的樓梯下來,他的長相很溫和,個子修長挺拔。額發随風微動,不時擋一下左眼角下那顆小痣。
路過老劉身邊時程安昀又提醒一句:“劉叔,手機放桌面上會被人摸走的。”
老劉将手機裝進口袋,語氣不善道:“要你管!”
程安昀笑着:“我走了劉叔。”
走了幾步後他斂起笑容,恢複平時那種面無表情的樣子。
片刻後口袋裡的突然響起鈴聲,他拿出手機點擊接聽,對方先是寒暄一番:“Hello呀我的寶貝昀昀,最近身體怎麼樣?胃口好不好?穿得暖不暖?睡得……”
“文姐。”程安昀打斷她,“怎麼了?”
文晨哎呀一聲:“就前段時間西岚不是接了部古裝電影嗎,最近要開機了在招群演,你有興趣嗎?”
程安昀看着路邊一隻正懶洋洋地曬着太陽睡大覺的橘貓,問:“多少錢?”
“一小時20。”
他頓了一下:“什麼時候?”
“這個月底。”電話那邊停頓兩秒,“你要去嗎?”
“去。”程安昀在路邊一家酒吧門前停下來,“謝謝文姐,我就不打擾你忙了,如果沒别的事……”
“等一下。”文晨打斷他,“之前那個林總又來找我了,他說隻要你答應和他見面他就把新劇的男主給你,去不去?”
“……”程安昀靜了一瞬,“還是不了,文姐。”
文晨歎了一聲:“那你這樣什麼時候才能出頭啊。”
程安昀站在太陽底下,眯起眼睛擡頭看了看天。
他需要錢,當初就是因為演員拍戲錢多所以才進的娛樂圈,因為外貌不錯,簽了個還算可以的經紀公司,但因為他拒絕潛規則所以入圈幾年都名不見經傳。
文晨是萊悅傳媒的金牌經紀人之一,因為和程安昀是老鄉所以對他格外照顧,有群演的機會就會來找他。
程安昀沒什麼星夢,演不了戲那就後台打雜。
他好使喚,再加上文晨有心想帶他,所以即使他這些年沒給公司帶來什麼收益公司也依然沒解約開除他。
眼睛被陽光刺得有些發酸,程安昀收回視線,盯着地面上陽光從枝葉的罅隙中投下的圓斑,最後還是沒有說話。
他當初和公司簽了五年合同,今年是第四年。
他還沒告訴文晨明年合同到期之後他不續簽了,他現在在這家THE NIGHT酒吧兼職做調酒師,收入比進組拍戲穩定。
見他不願意文晨也不好強求,又随便聊了幾句後便挂斷了電話。
程安昀收起手機,轉身走進身後那家酒吧。
這是一家清吧,老闆是個剛畢業的女生,因為不想出去上班,她父母便出錢給她盤下了這家店鋪。
面積不大,五六十平,桌椅和裝修風格很搭,程安昀不是很懂這些,隻覺得店内裝修看起來都很有情調。
聽到開門的動靜岑冉轉頭:“呀,你來啦!”
程安昀又換上那副笑臉:“來晚了。”
“沒事沒事,畢竟是我臨時叫你來的嘛。”岑冉晃晃酒杯,擡起做了延長甲的手指指向某處,“那桌點名要你調酒,我調都不行,沒辦法,隻能叫你來了。”
“沒關系,我住得近,有需要叫我就好。”
程安昀換了工作服洗完手後回到吧台前,他擡起擋闆走進去,岑冉支着下巴看他,道:“你的假期等過幾天再給你補上,今天按節假日給你三倍工資好了。”
聞言程安昀笑笑:“謝謝老闆。”
這時一個女人端着杯子走了過來,岑冉見狀邀功般說:“晴姐,我可給你把人叫來了哦!”
潘晴笑笑,曲起食指敲了敲吧台桌面。
程安昀擡頭和潘晴對上視線,他客客氣氣地笑了笑,随即收回目光繼續看酒水訂單。
潘晴就是非要他調酒的那位客人,程安昀剛來這家酒吧時潘晴就一直對他特殊關照,幾乎可以說每次喝酒都是奔着他來的。
駐唱歌手唱完了一曲,店内短暫安靜下來。
潘晴輕輕搖晃杯子,冰塊和杯壁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問:“真不肯給我聯系方式?”
程安昀在和另一位調酒師說話,沒注意她在和自己說什麼,聞言轉頭看着她“嗯?”了一下。
“我說,把你聯系方式給我。”潘晴重複一遍。
程安昀道歉:“抱歉潘女士。”
說完便沒了下文,也沒什麼拒絕的借口。
潘晴将杯裡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朝他豎起大拇指:“好,姐就喜歡你這種不肯屈服的小辣椒!”
“……”
“小辣椒,來杯Mojito!”潘晴将杯子遞過去。
岑冉在旁邊憋笑憋得渾身發抖。
程安昀接過杯子,又笑:“您稍等。”
他先簡單沖洗了一下杯子,将剛洗幹淨還帶着水珠的薄荷拍醒放進去後一邊切着青檸一邊問:“甜一點還是酸一點?”
潘晴頓了一下:“酸一點吧。”
程安昀點頭,多切了幾片青檸,檸檬汁也多加了一些。
倒入适量白朗姆和糖漿後他開了一瓶蘇打水倒滿,又放了兩片薄荷做裝飾後他将杯子給潘晴推過去,笑道:“您慢用。”
潘清看了眼面前的雞尾酒,突然好奇程安昀喝醉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說:“再來杯廣島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