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調酒師程安昀自然不能幹涉客人的選擇,他重新拿了隻玻璃杯,按杯口大小切割出兩塊冰塊放進去,随後用量酒器将君度伏特加龍舌蘭等酒液倒入金屬雪克壺内。
程安昀蓋好蓋子,修長十指握住雪克壺,開始規律地搖晃起來。潘晴很喜歡看他調酒,他調酒時臉上的表情不似平時那般溫和友好,反而冷淡又漫不經心,反差很大。
搖晃均勻後程安昀打開蓋子,将裡面的混合的酒液倒進杯子裡,他拿起一片剛才多切的青檸豎起插在杯口做裝飾,剛要把酒給潘晴推過去的時候潘晴擺擺手:“這杯是我請你的。”
程安昀搖頭:“謝謝您的好意,但我現在還在上班。”
“還在上班怎麼了?”潘晴轉頭看了眼正坐在她旁邊在玩手機的岑冉,“小冉,你不讓他喝嗎?”
岑冉擺擺手:“我可一直都沒說話。”
“喝了吧。”潘晴道,“你喝了我就升級一下會員。”
THE NIGHT酒吧消費是會員制,分為三等,一等會員喝酒打9折,二等8.5折,三等7折。岑冉會在節假日發放些優惠券給三等會員顧客,能在當日免費暢飲的那種。
至于價格,一等288元,二等588,三等988。
店員推銷出會員後可以提20%的錢。潘晴是二等,她的會員都挂了程安昀的名,提成也都到了他賬上。
程安昀不再拒絕,端起杯子對潘晴說了句謝謝後将那杯長島冰茶一飲而盡。這杯酒也就是看着多,但其實杯裡那兩塊冰塊就占了不少體積,沒兩口就喝完了。
冰涼的液體刺激得喉嚨發癢,程安昀微微皺眉忍下咳嗽。
“海量啊小辣椒,居然直接就幹了?”潘晴現在對他更感興趣了,她又問,“真不能給我聯系方式?”
程安昀笑着搖頭。
潘晴張張嘴,不等她說話就又有幾個人來到了吧台前。
一個人拍拍她肩膀,她回頭:“怎麼了?”
那女生和她耳語幾句,随後潘晴點點頭:“行吧。”
她将剩的Mojito一飲而盡,從高腳凳上下來對岑冉道:“小冉,我朋友有事要走了,我改天再來,今天的酒都算我賬上。”
岑冉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朝她們幾個揮了揮手:“慢走慢走,歡迎下次光臨呀。”
潘晴又對程安昀道:“小辣椒,我明天升級會員。”
程安昀微笑,颔首點頭。
她又道:“這次沒機會了,下次我要灌醉你!”
“……”
她送程安昀一個飛吻,笑着和朋友一起離開。
傍晚岑冉要走的時候程安昀和她說月底他要請假,岑冉知道他主業和娛樂圈有關,而且他本來就隻是兼職,能随叫随來就已經很好了,所以岑冉直接同意了。
今天休息日,天色暗下來後客人多了起來。
另一個調酒師是個女孩子,太晚下班回家不安全,所以程安昀替她頂了會兒班。和晚班的調酒師交接時已經是晚上快十點,他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擡頭看了眼懸在天邊的遙遠的明月。
雖然現在快要入夏,但夜裡溫度還是偏低,一陣帶了些許涼意的風吹來,他收回視線,加快腳步往家裡走去。
劉叔的店還亮着燈,程安昀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裡看了一眼,剛好和櫃台後的劉叔對上視線。笑了一天他已經很累了,但還是勉強勾勾唇角,推開門走了進去。
進店後程安昀走向速食貨架,随便選了桶泡面走到櫃台處結賬,道:“這麼晚了您還沒睡啊。”
“你不是還沒回來嗎,你那破門動靜那麼大,我睡着也得被你吵醒。”說完劉叔繼續道,“五塊。”
程安昀掃了二維碼付款:“我走了,您早點休息。”
“诶,大晚上的你就隻吃這個呀?”劉叔指指他手裡那桶泡面,“你不打算加根腸加個蛋買瓶水什麼的?
聞言程安昀又笑:“您這麼想賺我錢呢?”
劉叔嘁一聲:“誰稀罕你那幾塊錢,趕緊走趕緊走,我要關門了。”
程安昀應了一聲,拿着泡面走出店裡。
他上樓後盡量将開門的動靜放輕一些,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發出了一些聲音,這扇門太舊了。
進屋後程安昀先去燒了壺水,坐在沙發上随手撈起一個抱枕抱在懷裡打開了手機。
文晨下午時将具體的時間地點發了過來,橫店不在北安,在距離北安幾百公裡外的蕪甯,不過好在來回路費報銷,不然程安昀就要說不去了。
他打出一句謝謝文姐發了過去,下一秒空蕩的房間裡響起熱水沸騰的聲音,然後便是滴的一聲,水燒好了。
程安昀把抱枕扔到一邊,拆開泡面的塑料膜。
簡單湊合了一頓後他洗了個澡就睡了。潘晴說到做到,第二天一早程安昀收到岑冉的消息說了她升級了會員,提成很順利地加到了他的工資條上。
月底,項西岚主演的那部古代權謀電影要開機了。
項西岚是公司最大的搖錢樹,長得好看嘴也甜,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很讨人喜歡,再一個他業務能力也不錯,因此公司很看重他,有好劇本都會優先考慮他。
他飾演的男主角是心機深沉手段狠辣但身體很差的二皇子,程安昀分到的角色無名,編劇說他的角色是二皇子為了奪帝位而設下的局裡的萬千棋子之一。
他的角色出場沒幾分鐘就死了,很快就領了盒飯。
殺青後程安昀在劇組打雜,搬搬道具發發飯,偶爾還會做做項西岚助理和替身的活。總之就是,什麼都幹。
這天橫店來了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一衆要麼是長袖長衫的演出服要麼是背心大褲衩的穿搭裡十分違和。
其中一位急匆匆走向項西岚的休息室,程安昀抱着一大堆等下要用到的道具竹簡路過,被他撞了一下。
竹簡掉了滿地,那男人隻丢下一句抱歉就走了。
程安昀皺眉,蹲下将竹簡一個個撿起。
另一個男人或許是覺得熱,于是将外套脫下搭在一旁。
他身上隻簡單穿着一件裁剪得體的黑襯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他注視着不遠處正蹲在地上低頭撿東西的那個人,指間青煙袅袅,模糊了那人的面容。
他未語先笑:“小白總還是這麼莽撞。”
站在旁邊的副導不知道怎麼回,隻能跟着他笑。
片刻後那個人把東西都撿了起來,擡頭起身抱着一堆竹簡左拐走出了他的視線範圍。
男人眯了眯眼,将手裡那半根煙摁滅。
他偏頭問:“剛才小白總撞到的是什麼人?”
副導嗨呀一聲:“就一個打雜的,撞一下沒事兒。”
男人沒說話,盯着那人離開的方向看了幾秒後他打開煙盒重新拿了根煙出來,沒點燃,夾在指間随意把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