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些心虛,紀青嶼沒在片場多作停留,很快就走了。
臨走前他和他助理都匆忙地向程安昀投去了一個不太友善的眼神,程安昀的表情沒什麼起伏,隻是平靜地回望。
最近這幾天天氣總是陰沉沉的,大家剛吃完午飯不久外面就下起了雨,還挺大的,原本在室外的兩場戲隻能暫時擱置。
程安昀今天沒有室内的戲,餘歌就讓他回去休息。
但他出門前沒帶傘,剛給司機打了電話讓他送傘過來。他靠在窗台邊上,邊注意着司機有沒有來邊看于涵心和林以謙演對手戲,這個片段男女主還沒在一起,正在暧昧階段。
他感受着背後微涼的帶着潮氣的風,看着林以謙說着台詞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道具眼鏡,莫名其妙想起了梁雎宴。
上次他和梁雎宴在商場見面梁雎宴就戴了眼鏡,雖然他本身就沒什麼疏離的氣質,但加了個眼鏡buff後他更像那種溫和的鄰家大哥哥了。
慈善晚宴那晚梁雎宴給他的名片他放在家裡了,等殺青回去了之後要找個機會和他道謝,把萬花筒還回去,再順便和他表明自己的态度才是。
“卡!”餘歌道,“涵心你情緒有點不到位,我們重來一遍。”
于涵心點頭,兩人回到了一開始的站位。
程安昀收回視線,轉頭看向窗外,司機過來了。
回到酒店時雨更大了,程安昀把出門前沒拉的窗簾拉開,入目所及的街道都被雨幕籠罩,他把窗戶打開一條小縫,絲絲縷縷潮濕的氣息透過窗戶縫鑽進屋裡,附着在他身上。
雨聲也驟然放大,與之一起響起的還有他的手機。
程安昀故意沒關窗戶。
來電人是一串似曾相識的号碼,但程安昀沒想起來是誰。他點擊接聽,對方道:“下午好,程先生。”
他頓了一下:“林助理?”
“是我。”林言朔道,“我是來為我之前的不當言論道歉的,很抱歉這麼晚才來道歉,我前兩天一直在思考該怎麼解決。”
程安昀試探着問:“那解決方案是……?”
“我想了很久,覺得您似乎并不需要我給您送些什麼,所以聯系到萊悅要到了您的銀行賬号,剛給您彙過去五十萬。”
程安昀:!
他剛将手機從耳邊拿下來就收到了銀行卡到賬五十萬的短信,他看着卡裡那六位數的餘額,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痛,不是做夢。
好簡單粗暴的解決方案啊,能多來幾次嗎?
程安昀清清嗓子,繃着語氣盡量不讓自己開心得太明顯,平靜道:“林助理破費了,可以問一下是什麼彙款理由嗎?”
來路不明的錢他可不要,他是守法好公民。
對方回答道:“備注的欠款。”
要了,守法好公民也是要吃飯的。
這時程安昀反應過來哪裡不太對,林言朔沒提梁雎宴。他想斟酌一下用詞,但組織語言失敗,于是直白地問:“是梁總的意思?”
林言朔給出他意料之外的回答:“不是的,和梁總沒關系,希望您不要因為我的自作主張對他有些别樣的看法,我們梁總真的很欣賞您的能力,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可以……”
“好的。”程安昀及時打斷他,“我還有事林助理,先挂了。”
電話那頭的林言朔聽到了他這邊的雨聲,以為他還在片場拍戲,于是也沒有過多糾纏,隻道:“最近天氣不好,您注意身體,我就不打擾了,我們後會有期。”
程安昀面無表情但語氣溫和地棒讀:“好的,後會有期。”
電話挂斷,程安昀又看了眼自己的餘額,真真切切的五十萬。
他有在備忘錄裡列表記賬的習慣,坐到床上後他點開備忘錄看了一眼,還差104萬就能還清欠何晟的錢了。
程安昀現在的餘額抹去零頭一共是五十六萬四千,好好算了算賬後一次性給何晟打去四十萬,成功地得到對方有史以來第一次回複。
一個問号。
然後是一句:[你中彩票了?]
程安昀沒有回複他,現在還差64萬就能還清了,《弦月》的片酬在簽的合同上已經明确寫了,五十萬。
很少,扣完30%個稅和30%公司提成後到手大概隻有二十萬左右,畢竟程安昀的人氣和咖位擺在那,聽說紀青嶼演了那麼一個無足輕重的小配角片酬都有一百萬,這是他經紀公司給他争取的保底片酬,一部劇哪怕他戲份再少都最低是這個價。
萊悅并不重視程安昀,他跟個自由人沒區别。因為沒粉絲他也沒辦法給電影帶去什麼流量,用最常見的那種PUA話術說就是,《弦月》給了他登上大熒幕的機會,他應該感謝餘歌。
他退出備忘錄,決定等殺青後把片酬全給何晟打過去,突然想起林言朔說這事和梁雎宴沒關系,是他自作主張。
程安昀轉頭看了眼被他放在床頭櫃的那個萬花筒,突然有些不明白梁雎宴究竟是什麼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