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照片放回抽屜裡,把拿出來的那些文件也放了回去。
最後程安昀是在桌面上找到梁雎宴要的那個合作協議的,在兩個檔案夾中間的夾縫裡藏着。
他發消息告訴了梁雎宴,梁雎宴說林言朔已經在路上了。
片刻後林言朔到了,Tiya沒怎麼見過他,從他一進院門開始就在汪汪叫,最後還是程安昀專門“護送”他走的。
送林言朔離開以後,程安昀又去到書房。
他坐在椅子上,低頭看了眼發現照片的那個抽屜,随後擡起頭來看向他放在桌子上的禮盒。
他選的是和杯子顔色一緻的黃色的禮盒和絲帶,就像裡面的兩隻杯子,不說有多精緻,但能看出制作它的人的用心。
制作它的人伸手勾住絲帶,将盒子拖到自己面前。
程安昀看了上面的蝴蝶結幾秒,将其拆開打開盒蓋,兩隻黃色的小熊杯子靜靜地躺在盒底鋪的拉菲草上,其中那個坐姿小熊的杯子裡還塞着他不久前在陶藝店裡手寫的生日賀卡。
他将賀卡抽出來,把杯子放在旁邊,又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親愛的____:
請原諒我空出了稱呼。我想了很久,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
這個杯子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雖然它不如你送我的那個象征好運的貓眼寶石昂貴,但這是我自己做的,所以它的意義由我來賦予。
在你收到它時,冰封的湖泊會開始解凍。幹枯的枝葉會煥發生機。髒髒的雪水也會融化升向天空,成為新世界的養料。
——所以,它代表陽光。
我由衷地希望你未來的每一天都可以見到陽光。生日快樂。]
幾秒後,程安昀直接将其撕成了兩半。
他将撕碎的賀卡丢進旁邊的垃圾桶,視線又定格在那個印了自己指紋的杯子上。
燒制過後的指紋清晰了不少,他拿起杯子,向後靠在椅背上,端詳片刻後手一松,杯子直接摔碎在了地闆上。
書房外的許文蘭聽到動靜,走過來推開門,問道:“什麼聲音,你怎麼了?”
程安昀看向她,搖搖頭說:“不小心打碎了個杯子。”
許文蘭舉着鍋鏟,因為她身上都是油煙味所以站在門口沒進來,聽到這話她松了口氣,道:“打碎個杯子啊,沒事,碎碎平安,你沒受傷就好。你先出來吧,待會兒我來收拾。”
“不用了蘭姐,我自己來就好。”程安昀站起來,蹲在那一地碎瓷片旁邊就開始撿碎片。
他的身體被書桌遮擋,許文蘭這個視角隻能看到他的頭頂。
她說:“那你小心點啊,我繼續去做飯了。”
程安昀嗯了一聲,下一秒門邊沒了動靜。
他聽到廚房裡許文蘭和陳姨邊做飯邊聊天的聲音,小心地将大塊的碎片撿起丢到垃圾桶,又出去拿了趟掃把掃了掃地。
他看了眼垃圾桶裡的碎片,确定杯子的把手沒有被摔碎。不知道把手摔去了哪個角落,他現在沒心情去找。
随便吧,就算以後梁雎宴發現了,他也不會知道那個杯把是哪裡來的,隻會像他一樣将其直接丢進垃圾桶。
将垃圾袋打包好後程安昀拿了張紙潦草寫下“碎瓷片小心”五個字,用膠帶将其粘在垃圾袋上,将摔碎的杯子、撕碎的賀卡和同樣碎了的别的什麼東西一起丢進了院子外面的垃圾桶。
晚飯時梁雎宴回來了,他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謝謝程安昀幫他找到了文件。
程安昀道:“明明你前兩天剛答應過不會騙我的。”
梁雎宴有些沒想到話題為什麼會跳到這上面,剛要問怎麼了的時候程安昀繼續說,“你那文件根本就沒在抽屜裡。”
“……”梁雎宴忍俊不禁,“不好意思,或許是我記錯了。”
程安昀看着他,一句“那我和江衍你也記錯了嗎”哽在喉間,最後混着一口米飯一起被他咽了下去。
晚上臨睡覺以前于沁發來消息,她買了明天早上九點半的票。
程安昀下午的時候決定要提前出發。他原本打算10号再走9号一整天都陪梁雎宴,但現在看來,他還不如去工作。
他發過去一句知道了,放下手機從床頭櫃裡拿出昨天放進去的風鈴。
程安昀還是要把禮物送出去,雖然他不确定梁雎宴對他的感情有幾分真幾分假,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和梁雎宴待在一起時很開心,他送梁雎宴禮物是為了回饋自己以前的開心。
十一點半的時候,程安昀下床走出房間。
他敲敲梁雎宴的門,裡面沒人回話,但他還是打開了門。
“我還以為你睡了。”程安昀關好門,朝書桌那邊走去。
梁雎宴摘下眼鏡看着他,問:“怎麼了?”
程安昀靠在桌沿,道:“我剛收到導演那邊的消息,她說要我提前去劇組,所以我明天早上就要走,過來陪你過個生日。”
聞言梁雎宴愣了愣,又問:“可開機不是在12号嗎?”
“12号正式開機,開機以前還有開機儀式要舉辦的。”程安昀低頭看着他,将他的臉烙印在自己腦海中。仗着梁雎宴不了解劇組運作,他繼續道,“我是主演,要和劇組的人一起準備開機儀式,所以得早點去。”
梁雎宴果然信了,點點頭說:“那你趕緊去休息吧,生不生日的也不重要。”
程安昀沒對他這番話發表什麼看法,隻道:“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你不想要嗎?”
“是什麼禮物?”
程安昀轉頭看了眼他電腦右下角的時間,說:“還有23分鐘才到9号,你再等等。”
梁雎宴笑了笑:“那我就再等等。”
說完他便繼續工作,讓程安昀自便。
程安昀安靜地站在旁邊看了他一會兒,莫名想到賀卡上的内容,又想起很久之前梁雎宴和他說過的,昀有陽光的寓意。
在寫那張賀卡的時候,他是真心希望可以陪梁雎宴很久。
但可惜,愛情不是他人生的必需品,更何況是這種從一開始就不純粹的愛情,于他而言更是毫無用處。
這麼多年來,程安昀摒棄了許多毫無意義的社交。對他來說斷舍離就像呼吸一樣簡單,但此刻他看着梁雎宴的臉,突然覺得有些舍不得。他舍不得自己在他身上投入過的感情。
沉沒成本不大,但第一次難免深刻。
程安昀收回視線揉了揉眼,把險些流出來的眼淚擦掉,說:“别工作了,現在時間不早了,趕緊睡覺吧。”
梁雎宴看了他一眼:“可你不是說還要送我禮物嗎?”
“我現在給你。”程安昀拉住他的胳膊,帶着他坐到床上,繼續說,“你等我去給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