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雎宴道了聲好,給了她一張請柬。
在15号那天兩人出發去了芬蘭。
因為是頭等艙,單獨座位,兩個人沒坐在一起,所以程安昀有些無聊,點開微信給梁雎宴發去一個可憐的emoji表情。
梁雎宴似乎也沒什麼事做,秒回了他一個喜歡的emoji。
兩人接下來就開始這樣互發表情,最後是梁雎宴發來一個睡覺的表情,這場毫無意義甚至有些幼稚的聊天才結束。
飛機落地是第二天下午五點,到提前訂好的酒店後兩人先一起補了一覺。
之所以這麼早來,一是為了提前和當地的婚慶公司對接準備婚禮,二是可以趁此機會出去玩一玩。
上個月送去定制的禮服等做好了會空運過來,婚禮地點在赫爾辛基郊區,那是一個靠海的地方。
程安昀站在沙灘上眺望海平面,今天天氣很好,暖融融的陽光被波浪打碎成一塊塊碎玻璃。他拿起手機對着海拍了張照片,轉頭看了眼旁邊在和婚禮策劃師交談的梁雎宴。
婚禮策劃師是個很随性的人,他時而用英語交流時而用瑞典語交流,程安昀時而聽得懂時而聽不懂,一頭霧水的同時他還不忘給可以和策劃師無障礙交流的梁雎宴豎個大拇指。
人形翻譯器,居家旅行必備。
再然後程安昀也就不勉強自己了,自己沿着海岸線開始散步。
梁雎宴見他走了直接跟上,策劃師正在和他說話,見他離開也下意識跟着,所以當程安昀發現他已經走出去很遠了卻依然能聽到說話聲之後,回頭看到的就是自己身後有兩個尾巴。
策劃師還在激情輸出自己的想法,梁雎宴和他對上視線,朝他笑了笑,随後轉過頭和策劃師說了幾句什麼話。
程安昀輕歎一聲,不亂走了,在樹蔭下停了下來。
梁雎宴發現了他無聊,在交談告一段落策劃師去喝口水的功夫,走到不遠處找一個小孩借了個小桶和鏟子拿過來讓他玩沙子。
“……”程安昀看着他手裡的東西,一副“你認真的嗎”的表情。
梁雎宴也有些想笑,道:“沒事,玩吧,沒人笑你。”
“我不玩。”程安昀指向不遠處的長椅,“我去那邊坐會兒。”
梁雎宴道了聲好,把小桶和鏟子又還了回去,
片刻後策劃師回來了,這次他們沒聊太久,很快就結束了。
梁雎宴朝程安昀走過去坐到他身邊,道:“策劃師說婚禮那天搭建的台子和桌椅擺放這種事我們可以放心交給他,除了這些還有司儀花童什麼的,他也幫忙找好了。”
程安昀沒骨頭似的靠到他身上,噢了一聲:“那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沒有。”梁雎宴一動不動讓他靠着,說,“婚禮那天你人到場就行。”
沙灘上人不少,來往行人對他們這親昵的舉止似乎已經見怪不怪,甚至有一個帶着相機的人過來找他們,用英語說剛才在不遠處給他們兩個拍了張照片。
見有人來了程安昀默默坐直了身體,對方把照片交給了梁雎宴,程安昀湊過去看了一眼,看到照片上的他坐沒坐相把全身重量依托到梁雎宴身上,就差把雙腿也搭到梁雎宴腿上了。
他沉默了一下,移開了目光。
攝影師問他們照片怎麼樣,梁雎宴說挺好的,随後對方又有些八卦地詢問兩人是什麼關系。
梁雎宴看了眼坐得端正的程安昀,又看了眼照片裡他軟塌塌的樣子,笑了一下說:“This's my honey.”
“……”
對方做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片刻後和兩人告了别。
程安昀還端正地坐着,他從沒這麼希望自己聽不懂英語過。
梁雎宴也沒再提剛才的事,他收起照片站起來,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吃點東西就回去吧。”說着他朝程安昀伸出手。
程安昀看他幾秒,随即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裡。
在舉辦婚禮的前三天定制的禮服到了。
兩身禮服款式相同,隻有尺碼和顔色不一樣。程安昀的是白色的較小的那一件,梁雎宴那件是黑色的。
這兩天請到場的的賓客也差不多要來了,因為路程太遠,所以賓客們的路費和婚禮期間産生的費用都由梁雎宴報銷。
程安昀隻邀請了羅月泠文晨和何晟,因為太遠了所以何晟自己來的,沒帶老婆孩子。其餘的客人則全都是梁雎宴那邊的人。
文晨知道他要結婚的時候十分震驚,電話裡的語氣聽起來就很激動:“什麼意思?!你退圈原來是為了去結婚?!”
“不是。”程安昀道,“這個和我退圈沒什麼聯系。”
文晨花了半分鐘時間消化這個事,随後問:“你和誰結?”
程安昀突然心虛:“梁雎宴……”
“……”
這次文晨沉默了一分多鐘,無人知曉她在這一分多鐘裡都想了些什麼。良久她才開口,語氣平靜得像死了一遍:“好,那我先祝你們百年好合。婚禮是這個月21在芬蘭是吧,我去。”
何晟是和文晨一樣的反應,隻有羅月泠對這個消息接受良好。
在婚禮現場程安昀又見到了甯月,對方一身白色高定禮服,見到他後先從包裡拿了個紅包遞過來:“來小程,給你。”
“啊……不用了阿姨。”程安昀把紅包推回去。
甯月直接把紅包插進他胸前的口袋:“讓你拿着你就拿着。”
“……”程安昀把那個紅包從口袋裡抽出來,捏到裡面厚厚的一沓。他道,“那就謝謝阿姨了。”
“一家人謝什麼謝。”甯月拍了拍他胳膊,“接下來工作有什麼打算沒有?要不要考慮來與南?雖然你說了退圈,但娛樂圈裡退了圈之後因為錢花完了又複出的明星可不少呢,你……”
“媽。”
甯月的話被一道聲音打斷,她回頭,看到梁雎宴眼中像是有些無奈,“怎麼每次見面都挖人啊,這是你兒子的婚禮現場,不是人才市場。”
說着他走到程安昀身前幫他整理了一下剛被紅包弄亂的口袋裡的絲巾,聽到這話甯月輕歎一聲:“娶了媳婦忘了娘啊。”
“……”程安昀擡眼看了下梁雎宴。
兩人對上視線,梁雎宴聳聳肩,眼神像是在和他說“不要在意”。
程安昀小幅度點點頭,趁甯月不注意把她剛才給的紅包塞進了梁雎宴的口袋。
接下來就是尋常婚禮流程了,在台上宣誓然後交換對戒。
所有人都安靜聽着一旁的神父低沉緩慢地用英語說着無論健康或疾病,無論貧窮或富有。
在他話音落地之時,台上的兩個人一起說出Yes,I do.
宣誓環節結束,到了開戒指盲盒的環節。
梁雎宴先給程安昀戴戒指,他從褲子口袋裡拿出戒指盒打開。他這枚戒指是莫比烏斯環的設計,永遠沒有盡頭的環,永無止境的愛。
程安昀朝他伸出手,梁雎宴鄭重地将戒指戴到了他的無名指上。
戴好後一旁的神父示意程安昀拿出戒指。
他也從口袋裡拿出戒指盒,當初他想了很久要設計個什麼樣子的戒指,最後是定制了一枚水波紋元素的戒指。
當時程安昀問自己,細水長流和轟轟烈烈選哪個。
他思考了一下午,那天晚上結束之後他躺在床上,梁雎宴在浴室給浴缸放水好讓他泡澡,他聽着嘩啦啦的水聲,确定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那瞬間程安昀想起了很多有關水的句子,什麼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什麼水利萬物而不争,什麼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最後是一句關關雎鸠在河之洲。
當初告别那天在下雨,他們的婚禮也在海邊,恰好這句關關雎鸠在河之洲裡有梁雎宴名字裡的一個字。
種種巧合之下,他決定做個帶有水元素的戒指。
程安昀将戒指給梁雎宴戴好,擡眼和對方對上目光。
今天陽光也很好,印證了當初程安昀在賀卡裡寫的那句。
——希望你未來的每一天都可以見到陽光。
下一秒梁雎宴将程安昀抱進懷裡,台下響起掌聲,程安昀将臉埋進梁雎宴的肩膀,聞到他身上因為在太陽下曬了太久而留下的陽光的味道。
這就是他印象裡梁雎宴的味道,暖乎乎的太陽味。
出生在寒冬的人,此後終于長久擁有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