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劉海燕就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對待像劉海燕這樣還在學校讀書的未成年小女生,宋鳴柯當然不至于像是對待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一樣,直接對她極限施壓,沒必要。
再怎麼說,對待祖國的花朵,也不能像是對待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一樣,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
宋鳴柯很有審問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的經驗,問話也很有技巧,一張一弛,不會讓劉海燕感覺有太大的壓力,又能讓劉海燕在不知不覺中降低戒心,慢慢打開話匣子。
“劉海燕同學,關于你們教導主任,你真的沒有什麼話要和我們說嗎?”
一開始,劉海燕還死死地咬着唇,不願意開口。
後來,或許是宋鳴柯身上穿着的華夏軍裝給了劉海燕強所未有的安全感,又或者是宋鳴柯話裡話外都透露出願意給她們做主的意思,給了劉海燕無比強大的勇氣。
沉默半晌後,劉海燕還是鼓足勇氣開口了。
依然是柔柔弱弱,怯生生的語氣,但是劉海燕的話,卻聽得沈觀南和宋鳴柯忍不住勃然大怒。
“宋叔叔,你們軍人也會抓壞人嗎?如果抓壞人,是不是必須得講證據?如果我手上沒有任何的證據,僅憑我的話,也可以将壞人繩之以法嗎?”
宋鳴柯沒有向劉海燕保證一定會将壞人繩之以法,而是表情認真且嚴肅地普法道:“單憑一個人的片面之詞,當然無法直接給人定罪,但是尋找證據,調查事情的真相,也是執法者的本職工作和分内之事。”
劉海燕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在腦海裡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教導主任他不是一個好人……在我們這個地方,重男輕女的情況很嚴重,甚至,直到現在,某些小村子都還生下女兒就将她随便找個隐秘處偷偷扔掉,然後抓緊時間再努力生一個兒子的現象。”
就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些被重男輕女的父母偷偷扔掉的女嬰,最後能活下來的十不存一。
“也是因為女孩兒不受重視,很少有女孩兒的父母願意供女孩兒讀書,女孩兒能讀書的機會也就顯得愈發寶貴。”
劉海燕的語氣不像是感慨,更像是在自憐。
“和我們學校的絕大多數女同學一樣,我很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我也很清楚,隻有努力學習,考上一個好大學,我才有可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也是因為如此,面對教導主任的暴力侵犯,我不敢反抗,也不敢拒絕,生怕自己會得罪教導主任,從而失去這個寶貴的學習機會。更别說,教導主任還拿我們的助學金和獎學金來威脅我們就範。”
“不僅僅是我,另外幾個落入教導主任魔爪的女生也同樣選擇了忍氣吞聲……”
聽了劉海燕的話,宋鳴柯和沈觀南都氣得不行。
這所希望小學的教導主任就是一個披着人皮的畜生,真是枉為人師!
“你為什麼不報警呢?”
沈觀南承認,他對劉海燕是有一些怒其不争的,如果李海燕早點報警,也不至于被那個道德敗壞的人渣教導主任拿捏了這麼久。
劉海燕自嘲地笑了,語氣格外低落。
“我不敢……”
“這種事本來就已經很丢人了,要是報了警,到處都傳得沸沸揚揚的,我怕是沒辦法繼續待在學校裡讀書了。”
“更何況,村子裡的人都說我是一個災星,剛出生就克死了母親,我也害怕我說的話沒有人相信。”
相比性格孤僻内向的劉海燕,教導主任的名聲就好多了。
在校長眼中,教導主任是一個很負責任的老師;在同事們的眼中,教導主任關心同學,全心全意為了教育事業奉獻;在妻子的眼中,教導主任是一個稱職的丈夫,一個疼愛兒子的好爸爸。
如果不是沈觀南偶然看到了教導主任把劉海燕叫到僻靜處,對她動手動腳,估計也不會想到教導主任會這麼喪心病狂,直接把魔抓伸向學校裡不谙世事的女學生。
看到劉海燕明明很傷心,卻硬撐着故作堅強的模樣,沈觀南心裡百味雜陳,也愈發同情起這個未成年小女生的不幸遭遇來。
“劉海燕同學,我要向你道歉,我剛才不應該質問你受到不法侵害後為什麼不及時報警,有勇氣說出這些,你已經很勇敢了。”
劉海燕捂着嘴,表情呆呆地看着沈觀南,忽然就忍不住落下淚來。
沒有人知道,受到傷害時,她有多害怕。
她哭着向教導主任求饒,卻受到更加殘忍的對待,她的委屈,根本無人訴說,隻能深深地埋藏在心裡。
現在,她終于有機會把自己心裡積攢的委屈全部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