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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孫芳菲如何叫嚷,江宗文都閉口不言。
他不同以往的沉默,讓江朝朝都忍不住側目。
常年混迹宮闱的楊茂,也隐晦察覺到了這一點。但他的心裡已經不對江宗文抱有任何期待了,也就不在意他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孫氏的聲音越大,他的嘴巴閉得也就越緊。
按照江朝朝對孫氏的了解,江宗文越是這樣
孫氏的聲音越大,他的嘴巴閉得也就越緊。按照江朝朝對孫氏的理解,越是這樣,她的情緒就越是崩潰。
江宗文如此行事,就像是要一心将她逼瘋一樣。
江朝朝忍不住在想:
孫氏再怎麼拿不上台面,可到底是他名義上的夫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他不會不懂。以他這麼好面子的人來說,此刻的行為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孫氏雖然鬧騰,但江宗文大多時候都縱着她。今日這般态度,她從來都沒有見過。
餘光瞥到身側不遠處楊茂的衣角,江朝朝醍醐灌頂。
是了,楊茂還在這兒。
既然她都可以利用楊茂的身份來做戲,那江宗文自然也可以。
江朝朝隻覺得心裡咯噔一下:原來,向來把溫和的笑意挂在臉上的江宗文,對待自己的妻子竟然也可以這麼狠心。
想到這裡,江朝朝忽然覺得,江宗文昔日裡對她這個侄女的忽視竟然也可以理解了。
畢竟,她也隻是他名義上的侄女而已。江宗文可是能在危急時刻,将與他有青梅竹馬情意的夫人推出去的。
她把放在江宗文身上若有似無的視線徹底收回,輕飄飄瞥了一眼被蒙在鼓裡、毫不知情的孫芳菲。
很奇怪,她的心裡并沒有因為孫芳菲即将落得的下場而開心片刻,反而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或許,人性本就是複雜的。
很多時候,孫芳菲的确很可恨,可這一刻,江朝朝又覺得她有點可憐。
尤其是現在。
她因為江朝朝說的那句話,沉默了一瞬。
她閉上了嘴巴,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往自家郎君身上瞥,心裡更是期盼着,他能夠以一家之主的身份,阻攔、甚至是低斥江朝朝一番,讓她不要這麼目無尊長。卻全然不知,自己已經成了江宗文心裡的一枚棄子。
這一刻,她的确有點可憐。
但可憐歸可憐,可恨歸可恨。可憐并不能将她昔日對她的那些傷害給抹掉。所以,就算是她很可憐,也
江朝朝垂下眼眸,眼不見為淨,說:“無論如何,怙恃盡失的我,是在叔父和嬸母的照拂下長大的。以往的很多事情我都可以不計較,但唯獨一點,不能不算。”
左右,她方才說起的那些話,都被楊茂聽了去。她可以不計較,但楊茂是一定會将這樁樁件件悉數傳于舅父耳中。
至于舅父要不要計較,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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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朝朝說話期間,江宗文和孫氏始終惴惴不安。他們知道,江朝朝今日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今日的種種舉動,和平時的行事方法完全不一樣,讓人猜不透她下一刻會做什麼。
她那張嘴也像是吃了仙丹,舌燦蓮花。前一刻,還在說一些華而不實的好聽話。突然之間,說出的那些話像把刀子,戳破他們刻意在人前營造的面皮,直擊心髒。
她甫一開口,兩人心生惴惴。
直到聽到她說完最後一句話,懸着的那顆心才算是落了地。
無論如何,她不準備放過江家就是了。
江朝朝沒去管他們夫婦二人的眼底官司,更是收斂去所有的情緒,蒼白的面頰泛着些許不近人情的清冷,緩緩開口,聲音卻莫名帶着幾分幹澀的沙啞。
“自古以來,女子生産無一不是在闖鬼門關。
我母親沒挺過來,是她的運氣不好。當然,嬸母也可以像之前那樣,罵我是個克死自己父母的喪門星。
您是長輩,說的這些我也認。我母親的确是因為我才丢了性命。
盡管我對她沒有半點印象,但這并不代表,我不愛我的母親。如果可以選擇,我甯願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回我的母親。
叔父與我父親是親兄弟,論關系,嬸母與我的母親是妯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