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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出自上官家,世代杏林,每每族中考校,無論嫡系還是旁支的子弟,成績都不如她。
可就算是這樣,京中的官老爺們仍然嫌惡她是一個女子。
凡有病痛,前來太醫院請人的時候,她經常是被落下的那個。同族裡的一個成績比她差很多的旁支兄弟如今也在太醫院任職,她三個月的出診次數加一起都比不上他一個月多。
輪到她出診時,大多分為兩種情況:
要麼是太醫院實在無人可用,主家挑挑揀揀,不得已才請了她去。
要麼是官家太太或者尚未出閣的千金小姐,得了不宜同外人道的隐晦疾病。
久而久之,京中便有了她善婦科的傳聞。
此傳聞一出,‘婦科聖手’的名号越來越響,尋常的病症更是輪不到她,但尋上來的官家太太和小姐卻越發多起來。
她很知足,有病人總比沒有好。
可如果能夠讓她自己選擇,她甯願不要‘婦科聖手’這個名号。
并非是她不喜歡婦科,相反,成他人未竟之事,她還有點喜歡。
但她所求,無外乎‘公平’二字,尤其是在男女的問題之上。
她隻是想要和這世上的其他男大夫一樣,診遍世間大數的疑難雜症,而不是隻拘于婦科這一小片天地。
可自古以來,女子行事便萬分艱難。
想要改變這一現狀,朝夕之功、一人之力與蚍蜉撼樹無異。
若非是祖父看重她的天賦,自幼庇護,先是讓她可以和族中其他的兄弟一起修習醫術,後又力排衆議推薦她入太醫院,她怕是連如今的成就都沒有,早已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随意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泯于隻知争風吃醋的内宅婦人。
如今,她身為太醫院唯一的女典簿,面容清麗,醫術超然,又頂着上官世家的名号,縱終日冷着一張臉,也吸引了不少的心儀對象。
她也并非是抗拒婚事,她也想尋一位知心郎君,但她接受不了男方提出的要求。
但凡是與她家世匹配的世家子,他們的長輩,不想要一個終日抛頭露面的兒媳,話裡話外要求她婚後辭去太醫院的職位,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當然,也有一些完全對她沒有要求的,但那些都是京中有名的浪蕩子,亦或是家族逐漸趨于沒落的世家子弟。
他們大多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費盡心思接近她,不過是為了想要娶一塊世家貴女的活招牌,試圖通過一位女子,挽大廈于将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