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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了江朝朝的豪言壯語,黎越歎了口氣,道:“此事,待你及笄後再議。”
江朝朝聽出他話裡的拖延和應付,又言:“那小舅舅可不許背着我給他介紹其他人。”
黎越無奈扶額,終是在她殷切注視下,緩慢點了點頭。
“剛好上官姐姐也在,可以幫我作個見證。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小舅舅既已應了我,可不能反悔。不然,我可是會生氣的。”
上官清霜聞言,先是被江朝朝的稱呼驚到,随即抿嘴低笑,道:“好呀,我作證。”
黎越無奈且縱容的目光掃過二人,緩緩開口:“好,不反悔。”
“我就知道,小舅舅最好了。”江朝朝言笑宴宴,她并沒有将他當成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有血緣關系的至親。
看着她依賴自己、甚至是有點無理取鬧的和自己相處的模樣,黎越很欣慰。
許是打心底裡對褚羨人品的信任,他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
“為今之計,你先莫要想其他,好好将養身體才是最首要的。”
為了讓她安心養病,黎越沉吟:“待你身體好一些,舅父給你辦一場盛大的及笄禮。及笄禮後,若你與驚鴻當真兩情相悅,我親自給你們賜婚,可好?”
這話,無異于喂了江朝朝一顆定心丸。
她沖黎越點點頭,說:“小舅舅放心,我一定遵循醫囑,好好養病,絕不懈怠。”
聽她說完,黎越又看了上官清霜一眼。
上官清霜也連聲道:“陛下放心,臣也不會懈怠,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早日養護好江小姐的身體。”
“嗯。如此,甚好。”黎越滿意點點頭,道:“天色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我就先走了。”
聞言上官清霜和江朝朝連忙起身,準備目送他離開。
黎越走了兩步,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腳步一頓,折返回來,對上官清霜道:“這幾日,辛苦你了。但今日天色已晚,上官府離皇宮又遠。你一個姑娘家,出宮夜行,又實在危險。若是侍衛護送,恐有礙你的名聲。故而,還要麻煩你在繁甯殿多住一日。待明日,你便可以歸家去了。”
上官清霜沒有想到,他的去而複返是為自己,心裡生出一種莫名的情愫——暖暖的,又夾雜着些許酸澀。
因着江朝朝也在場的情況,他并沒有以帝王的身份自居,甚至在和她對話時都沒有用‘朕’,而是‘我’。
上官清霜并沒有沉浸在其中,很快清醒回來,颔首低眉,道:“陛下放心,微臣省得。”
黎越點頭,又看向江朝朝,道:“朝朝,你也好好休息,有任何需要,就吩咐下面的宮人去辦。”
繁甯殿的宮人,都是楊茂一一挑選、并悉心囑咐過的。
但這句話,隻是在他腦海裡盤旋了一圈,并沒有說出來。
江朝朝在他看過來的一瞬間,就收起了觀察他和上官清霜的視線,沖他揚起一張笑臉,道:“小舅舅放心,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黎越擡手,撫了撫她的頭頂,說:“這樣最好。”
當黎越的身影消失在繁甯殿的拐角,上官清霜和江朝朝不約而同舒了一口氣,整個人放松下來。
候在一旁的浣珠有點想不明白,這幾日相處下來,明明皇上是那麼和藹可親,就連對待她這個身份低微的小丫鬟,都很溫和,半點沒有上位者的架子,根本不像民間話本子裡描述的帝王那樣吓人,怎麼兩人還是會露出那樣的神色。
上官清霜也便罷了,畢竟是臣子。君臣有别,更何況,她一看就是經年被家族訓誡出來的千金貴女,早已将忠君之義刻在了骨子裡。
可她家小姐怎麼也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但礙于上官清霜在場,浣珠并沒有問出口,隻是疑惑撓了撓頭。
她并不知道,方才的相處過程中,她家小姐很怕别人看出她的異樣,又不想和上一世一樣,同舅父生分。
是以,江朝朝方才表現出來的輕松隻是表象,實則她腦子裡一直繃着一根弦。
江朝朝和上官清霜離得很近,清楚感知到對方的動靜,默契對視一眼後,互相揚起一抹笑臉。
也是這也時候,上官清霜才發現,不隻是她,江朝朝也一直很緊張。盡管今日皇上沒有以君王的身份自居。
江朝朝:“上官姐姐,你困了嗎?”
上官清霜搖頭,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樣,說:“江小姐無需同我客氣,有話直說便可。”
江朝朝有點羞赧,道:“我的确有事想問你,我請姐姐吃茶可好?”
上官清霜稍思忖一番,點頭應下,溫婉道:“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