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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朝朝正要說些什麼,楊茂快步走來,身後還跟着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
有外人在,江朝朝沒有言語。
“陛下,郡主,上官主簿已經來了,正陪着上官家那位老夫人在應酬,一時半會兒怕是脫不開身。”
楊茂說完這些,見江朝朝仍眼巴巴地望着他看,心領神會,又言:“哦,褚中郎也過來了。今日本不是他當值,但他不放心,親自帶人去巡邏了。”
江朝朝這才把落在楊茂臉上的目光收回。
黎越分别睨二人一眼,咂舌低斥:
“多嘴。”
“出息。”
被罵的二人自覺認領被罵的詞句,不約而同縮了縮脖頸,面上擠出一抹讪笑。
跟在楊茂身後的男人不知所以,被天家突如其來的低斥吓得後退了兩步,引得所有人紛紛側目。
“陛下,這是前來為郡主畫像的劉畫師。”
楊茂及時為他引薦,見他仍然惶恐,湊在他耳畔低語:“劉大人且安心,皇上在罵老奴呢。”
劉書文:“劉書文參見皇上、郡主,問皇上、郡主安。”
“平身。”黎越語氣平和。
江朝朝卻愣了一瞬,上一世她雖然也被皇上冊封為郡主,雖然宮宴仍是在集英殿舉辦,但她記得很清楚,那時并沒有畫師來為她留像。
莫非,是因為這一世她和皇舅的關系更為密切一些,所以引發的變化?
黎越見她盯着劉書文的畫箱愣神,問:“朝朝,有何問題?”
江朝朝回神:“畫像?來得及嗎?吉時馬上就要到了。”
聞言,黎越先是看了一眼更漏,随即又把目光落在劉書文身上。
劉書文:“禀郡主,來得及的。微臣隻需把郡主的相貌和體态先行勾勒出來,吉服的細節日後再補充便是。”
楊茂也在一旁補充道:“郡主放心,劉畫師是宮廷裡手法最為娴熟的技師,一定會把您畫得很漂亮的。”
江朝朝這才點頭。
楊茂當即吩咐宮人把畫桌支起,黎越也道:“朕就不在此耽誤你們了,有問題就差人去尋楊茂。”
随即,他又對浣珠道:“浣珠,務必照顧好你家郡主。”
浣珠:“是。”
江朝朝就這樣雲裡霧裡的端坐在殿内,百思不得其解皇舅之所以安排這一流程的目的。
一時間,殿内隻聽得到畫筆和紙張發出的摩挲聲響。
很久以後 ,江朝朝才知,這張畫像連同‘黎陽’這一稱号,被懸在了皇室宗廟她母親的名下,享萬民香火,受後世黎氏子孫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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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集英殿的另一座偏殿。
楊茂在殿門口候着,拒絕閑雜人等靠近。
殿内,褚羨遞給黎越一份名單,說:“這段時間和江宗文有接觸的官員名單都在這裡了。”
“這麼多?”
黎越看着,眉頭越擰越緊。
他沒有想到,經過他狠辣肅殺之後的朝堂,仍有這麼多官員不老實,想要背着他搞一些暗戳戳的小動作。
“這二十八位大人中,前十三位家中都有和郡主年齡相仿的适齡男子。他們在打什麼主義,不言而喻。”
褚羨的神情倒是很平靜,隻是在說起‘适齡男子’這四個字時,腦海中忽然閃過他和江朝朝泛舟賞荷那日的畫面,耳畔也仿佛回響起她的聲音。
“待及笄禮後,我就長大了,可以嫁人了。”
...
有點莫名,褚羨的心裡忽然生出一抹酸澀。酸澀之餘,又隐隐夾雜着不甘。
可他能有什麼不甘的?
褚羨不願、也不敢深思,連忙打斷了遐想。
黎越看得很專注,他把記錄在名單之上的名字一一記下後,走到一旁的燭台前。
頃刻,火舌将名字一一吞噬,變成一抹飛灰。
“魏家最近可有旁的動靜?”黎越又問。
褚羨搖頭:“自我們的人控制了魏老太妃的殿宇後,魏家的人便再也沒有從宮裡得到過什麼有用的信息。”
“就這樣按兵不動了?不像魏家人的作風啊。”黎越低喃。
褚羨:“倒也不是按兵不動。”
一想起魏氏父子的舉動,褚羨就有點嫌棄。
“一開始,魏雲瀾把江宗文的女兒當成了郡主,殷勤得很。後來得知郡主被我們接進宮後,他直接斷了和江府二房的聯系,雇了輛馬車,一直蹲守在宮門口。”
話裡話外,都是對魏雲瀾的嫌惡。
黎越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