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年後,沈望舒再度被派往國外籌備新分公司,年前的線索也就交給了許諾繼續探查。然而,她數次嘗試進入鹹豐的倉庫卻屢屢受阻,反而愈發确信秘密就藏在那裡面。
春寒未盡,沈望舒第一次回國述職。許諾心中暗暗盤算着分享她的疑惑,希望能從他那裡得到一些新的思路。她幾次有意無意地望向沈望舒辦公室的門口,想着是否能找個恰當時機一起吃午飯。然而,沈望舒剛回來,各部門的領導一個接一個地進進出出,許諾最終也沒能找到空隙。将近一點時,她歎了口氣,放棄了共進午餐的念頭。
離開茶水間時,許諾正巧在電梯門口遇到了沈望舒。他剛走出辦公室,身旁還跟着一位優雅的女性,穿着一套剪裁得體的西裝,身材高挑,言談間帶着淡淡的自信。許諾微微一愣,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沈望舒微微一笑,為兩人介紹:“這位是許諾,我們公司的HR經理。這位是Betty,M國時的同事,也是我們海外業務的戰略規劃顧問。”
Betty禮貌地向許諾伸出手,帶着職業的微笑和流暢的英語問候道:“很高興認識你,許諾。”
許諾與她握了握手,盡量保持禮貌的微笑,随口問道:“下樓吃午飯嗎?”
沈望舒點點頭,淡淡地回應了一聲“嗯”,卻并沒有邀請許諾一起的意思。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三人一同進入。許諾默默退向電梯角落,目光在沈望舒和Betty之間掃過。兩人站得很近,似乎并不需要多說話,彼此間卻流露出一種自然的默契。即使在安靜的瞬間,沈望舒的視線也時不時停留在Betty身上,溫和中帶着些許欣賞。那一刻,許諾忽然感到心頭一陣微涼,沈望舒的沉穩從容和微妙的親近讓她意識到,即便沒有林思,她也并不一定會在他的選擇之中。
電梯門緩緩閉合,随着沈望舒和Betty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許諾仍定定地站在原地,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隔閡隔在了他們的世界之外。那禮節性的揮手告别,如輕輕一瞥般的瞬間,讓她感到徹骨的孤單與失落。她意識到,原來這些年來,依舊站在原地、遲遲未能放下的人,隻有她一人而已。
回到辦公室,她随手從便利店買了個便當,機械地埋頭吃着,但思緒早已飄向電梯裡的情景。沈望舒望向Betty的眼神帶着她從未見過的溫柔,那種坦然又自然的親近,深深刺痛着她。她知道自己早該放手,不該再執着于一個不會回頭的人,可是,感情偏偏像是一根倒刺,紮在心裡,想拔卻又生生拽住她不放。
工作面前的表格變成了一行行模糊的數字,她的眼神飄忽不定,心底的酸澀逐漸彙成了壓抑的情緒。那些年,對沈望舒的執念和期待,如滾燙的炭火般在心頭灼燒,她明知應當向前看,卻似被這份情感捆綁,像是背負了一副無形的枷鎖——越掙紮,越覺無法掙脫。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竟是這樣的荒涼與無力。
窗外,初春的風刮過樹梢,帶着些許寒意,仿佛也映照着她的内心。許諾忽然笑了,帶着幾分自嘲——原來這場愛情,從頭到尾都隻是她一個人傾盡全力的獨角戲,而她這麼多年奮不顧身的執着,到頭來,也不過是自己感動了自己。
臨近下班的時候,許諾的情緒如潮水般壓上心頭,工作上的煩擾、感情裡的失意都一并湧上來,她忽然很想喝酒,想要狠狠地宣洩一場。她拿起手機,給楚安喬發了條短信,不一會兒便收到了對方爽快的回複,約定晚上八點在HT酒吧碰面。
晚上八點,許諾推開酒吧的門,意外發現這個深夜熱鬧的酒吧在十二點之前竟然是個安靜的西餐廳,淡雅的燈光下,低聲的音樂如同漣漪般蕩漾在空氣中,竟多了一絲靜谧的氛圍。她被侍者領到卡座,沒過多久,楚安喬便風風火火地趕來了。兩人剛坐定,楚安喬朝許諾一笑,眼神中帶着一絲關切。
就在這時,楚安喬一轉頭,看到齊正和Sam正好也進了酒吧,便爽朗地招了招手。兩人走過來打了聲招呼,楚安喬索性提議拼桌:“難得見面,一起坐吧,熱鬧些。”
許諾原本并未預料到兩位“意外來客”,心裡隐隐有些失望,她原本想借此機會向楚安喬傾訴心事,但礙于齊正和Sam在場,隻好将那些積壓的情緒硬生生地咽下。為了掩飾内心的失落,她輕笑着叫來侍者,點了一打啤酒和幾份小食,顯得大方得體。
不一會兒,啤酒端上來,許諾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涼意在舌尖蔓延,似乎将她心底的苦澀一并吞下。她并不急于開口,微醺的酒意反倒讓她在情緒上多了幾分放松。她放下酒杯,視線恍惚地飄向不遠處的酒吧燈光,心裡盤旋着白天那無意中看到的場景——電梯裡,沈望舒和Betty的那種默契感。
“許諾姐,你怎麼喝這麼多酒,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齊正見她一杯接一杯地喝,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許諾微微一愣,回過神來,目光落在齊正的臉上。眼前的齊正眉眼帶笑,年輕的臉龐透着朝氣,顯得幹淨而無憂無慮,許諾心中不禁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暗想着自己身邊其實也有很多如齊正這般的“鮮肉”,然而下一秒,她又不禁在心裡自嘲地笑了笑,嘲笑自己竟然生出“老牛想吃嫩草”的荒唐念頭。
她拿起酒杯,擡了擡,對齊正微微一笑,語氣裡帶着些許無奈和自嘲:“沒什麼,就是想喝酒,偶爾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