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當年的專業調劑,許諾最想學的其實是化學。
她的理科底子尤其紮實,特别是在化學方面。
當她快速浏覽完淩念遠發來的郵件,目光落在化學式的那一刻,心中驟然一震。
熟悉的結構、微妙的化合排列,與他們公司正在生産的一種治療鼻炎的藥物驚人地相似。
她感到後背一陣冰涼,逐漸蔓延至全身。
之前調查中無法解釋的财務賬目,令人困惑的盈餘,如同碎片一般在她腦海中拼接起來,形成了一幅觸目驚心的圖景。
鹹豐貿易……他們根本不是普通的經銷商,而是一個隐秘的違禁藥制造商。
胸口的心跳聲越來越響,許諾感到手心冒出冷汗。她的雙手微微顫抖,迅速從包裡掏出手機,按下了沈望舒的号碼。
指尖的緊張似乎使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電話接通的瞬間,她連呼吸都停滞了一刹。
“喂。”電話那頭傳來沈望舒低沉的聲音,聽起來略帶疲憊。
“是我,許諾。”她努力穩定自己的聲線,卻掩飾不住其中的激動與緊張,“我有一個重大發現,必須馬上告訴你。”
“嗯?”沈望舒的聲音裡透出一絲警覺。
“我查出了鹹豐貿易的秘密,知道為什麼他們賬目上會有多出來的錢。”她咽了口唾沫,心髒狂跳,“他們是一個違禁藥制造商。我們公司生産的治療鼻炎的藥,就是他們用來提煉違禁品的原料。”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讓空氣更顯凝重。許諾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回響。
“你确定嗎?”沈望舒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冷靜。
“嗯。”許諾回憶起那天在S縣的事情,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你還記得我被人下藥的事情嗎?那種藥就是他們生産的違禁品。我仔細比對了化學式,跟我們公司治療鼻炎的藥物極為接近。我相信,通過化學手段,兩者可以進行轉換。如果我沒有猜錯,鹹豐貿易的倉庫,就是他們的制毒工場。”
沈望舒沒有立刻回答,她能聽到電話另一頭傳來的輕微呼吸聲,證明他正在快速思考和分析。片刻後,他的聲音才再次傳來,帶着壓抑的震驚:“這的确解釋了他們賬目盈餘的原因……這下事情變得複雜了。”
許諾屏住呼吸,手心的冷汗讓她感到一陣寒意,“所以,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要報警嗎?”
電話另一頭的短暫沉默更顯得時間緩慢,仿佛空氣中都彌漫着一種不安的期待與緊迫。
“我看這個項目最早是William介紹的,”沈望舒的聲音中透出一絲冷峻,仿佛在分析棋盤上的每一步,“你說他知道多少?”
許諾屏住呼吸,腦海中浮現出William那張時常挂着意味深長笑容的臉。她輕輕搖頭,盡管電話那頭看不到,她的聲音卻帶着一絲無力和困惑:“我也說不好。”在公司工作的這三年,她一直以為公司的業務蒸蒸日上,每個項目都充滿了潛力。誰能想到,這背後竟隐藏着一個如此駭人的真相,仿佛一切榮耀的表面之下都布滿了黑色的裂縫。
電話那頭的沈望舒沉默了一會兒,許諾能感覺到他在權衡,思緒像鋒利的刀刃,在危險和理智之間反複切割。終于,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比之前更沉穩,也更冷靜:“許諾,我們現在查到的這些東西非常危險,是我之前沒有預料到的。玩這個的,都是亡命徒,我不希望你卷入其中。”
許諾愣住了,手指微微收緊手機。
沈望舒的話無疑是正确的。
這樣的秘密牽涉到違法交易,涉及到的是一條黑暗的道路,甚至可能吞噬人的生命。
但她的心中卻清楚地知道,潘多拉的盒子已經被她打開,真相露出了一角,正用它的黑暗氣息逼視着她。
此刻,她沒有退路。
她閉上眼,回憶起自己剛剛看見那化學式時的震驚和愕然。
心髒如擂鼓般跳動,她深吸一口氣,平複着心中那股複雜的情緒:“我明白你的顧慮,沈望舒,可是我已經在這條路上了,退一步是不可能的。我們必須徹底弄清楚真相,不僅僅為了公司,更為了那些可能受到傷害的人。”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長久的沉默,許諾聽到的隻是他沉重的呼吸聲。
片刻後,他冷冷地說道:“我不會允許你這樣做。我會盡快處理掉這件事,而你,最好遠離這場危險。”
電話随即挂斷,留下許諾望着手機屏幕,感到一陣心酸和無奈。
窗外的夜色顯得格外冷清,她知道,這條路她必須走下去,無論有多少阻礙。
幾天後,許諾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讓她去警察局錄一份口供,是關于那次在S縣被下藥的事情。
她挂斷電話時,心中不安逐漸升起,仿佛一個無形的繩索正将她牽向未知的深淵。
她知道,這意味着她已經深陷其中。要脫身,她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事情的真相。
在警察局明亮卻冷清的辦公室裡,許諾将自己所掌握的每一個細節毫無保留地講述出來。
她眼中閃爍着希望,希望警方能借此行動,迅速揭開鹹豐貿易的黑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