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遠後,黃穎一邊走一邊小聲問道:“你現在還是單身嗎?”
許諾看了她一眼,心裡大概猜到了她的意圖,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暫時還沒找對象的打算。”
黃穎輕輕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勸道:“其實學數學的男生都挺單純的,你看我家盧東,對我那叫一個好。找對象,最重要的還是人品,對你好才是真的好。尋哥人生經曆簡單,大家知根知底,你們不如回頭找機會處處看。”
許諾笑了笑,并沒有接話。黃穎說的是對的,男人的優秀是他的資本,但對你好才是你的财富。她以前不明白這個道理,才會在沈望舒身上耗費了那麼多時間,如今放棄又舍不得,繼續又沒有借口。那份複雜的情感像一根絲線纏繞在心頭,久久難以解開。
黃穎見許諾沒有明确拒絕,心裡暗暗打定主意。
到了晚上的婚禮時,黃穎有意無意地将司馬尋和許諾安排在一起:“尋哥,你不如陪許諾一起在門口負責簽到吧。”
許諾淡然地應下了,司馬尋卻眼睛一亮,心底的激動幾乎溢出臉上。他緊張地站在簽到桌旁,時不時偷偷看一眼身邊的許諾,像是生怕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好幾次想找話題搭話,又怕自己說得不好。
“我以前在學校怎麼沒見過你啊?”最終,司馬尋鼓足勇氣,開口問道。他的語氣略顯緊張,眼神中滿是期待。
許諾側過頭看着他,淡淡一笑:“可能我們公共課和專業課都不一樣吧。”她聲音平和,但眼神并沒有多停留,顯然沒有想深入交流的意圖。
司馬尋有些尴尬,但并沒有因此退縮,反而更加努力地找尋話題:“那你平時喜歡做什麼呢?聽說你們寝室的女孩子都很厲害。”他笑得有些笨拙,卻又充滿真誠。
許諾保持着禮貌的微笑,心裡卻有些為難。她并不擅長應付這樣的搭讪,直接拒絕怕丢了新娘黃穎的面子,耐心回應又怕讓對方産生誤會。她隻好含糊地應道:“也沒什麼特别的,就是看看書、散散步。”
司馬尋一邊點頭,一邊認真地記下她的每一句話。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停留在許諾的臉上,像是想要把她的每一個神态都刻入腦海中。眼中那份熱切,怎麼也藏不住。
看着他這樣子,許諾心裡有些無奈,也有些好笑。她知道司馬尋對她有好感,但她的心思已經被某個人占據太久,根本無力再去接受任何人的靠近。
又一封紅包遞過來,許諾頭都沒擡地接過,熟練地放進包裡,機械地說着自己的台詞:“這邊簽個字,新郎和新娘在布景闆前拍照。”
她在禮賓台已經連續站了幾個小時,來賓們一波又一波,思緒早已麻木。這場婚禮對她而言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她也隻是在完成朋友托付的職責而已。
然而,當那人在簽到本上快速寫下三個字:沈望舒,許諾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呼吸都停滞了片刻。她的目光猛地擡起,撞上了那個熟悉的面容。那一瞬間,仿佛有什麼尖銳而深沉的情感從她心底湧出,刺痛了她的胸口,她的心跳如擂鼓般在耳邊轟鳴,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被抽離,隻剩下他和那個名字。
最近,他們幾乎沒有說過話,除了必須溝通的重要文件,連寒暄都是寥寥幾句。然而今天的他卻出現了,在這樣一個意料之外的場合裡,穿着T恤和針織外套,牛仔褲随意地卷起褲腳,少了往日的沉穩和距離感,整個人看起來竟然年輕了十歲。他并不像她平時見到的那般正式和疏離,這樣的沈望舒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好像回到了那些年他還未去國外留學的日子。
許諾愣了片刻,幾乎是脫口而出地想問:“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的話剛在心裡成形,身邊的司馬尋卻先一步激動地站了起來。他的眼睛亮得像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明星,一把拉住沈望舒的手,聲音裡滿是難掩的興奮:“沈公子,你怎麼會來!”
沈望舒從外套口袋裡抽出一張請柬,淡笑道:“好友結婚,當然是要來恭喜的。”他的聲音依然沉穩淡然,像水面無波的湖泊,但卻帶着幾分真誠和暖意,那是一種曾經的友情在歲月沉澱後的微微泛起。
司馬尋激動地轉頭對許諾說道:“許諾,你知道他是誰嗎?”他的表情甚至有幾分炫耀的味道,讓許諾有些哭笑不得。
她當然知道。其實,她想說,他們某些方面甚至可以說非常熟悉。但她的話剛到了嘴邊,卻被司馬尋興奮的聲音截斷了:“他是前市長沈青紅的兒子,沈望舒,我們以前可是一個寝室的兄弟!”他臉上的得意與驕傲像是怕别人看不見,仿佛說不出這一層關系,簡直對不起今天的熱鬧場面。
沈望舒果然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光環加身。他微微笑着,看了一眼有些局促的許諾,随後便順着司馬尋的熱情被拉向了不遠處的新郎新娘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