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動作行雲流水，許諾隻覺得渾身被他的溫暖包圍着，不僅是外套的溫度，似乎還有他身上的氣息，混合着淡淡的松木香水味，讓她感受到了一絲從未有過的安心。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許諾低下頭，看着自己這副穿着寬大針織外套的樣子，笑道：“這樣很醜吧。”

她其實也想象得出自己現在的樣子，不太合身的禮服此刻被外套遮住了一大半，這外套顯然和她今天的風格完全不搭配，但她不得不承認，這讓她疲憊了一天的身體得到了些許放松。

沈望舒看着她的側臉，眼神中帶着不加掩飾的溫柔，他微微湊近，壓低聲音說道：“穿上外套拉上拉鍊後，好多了。”

許諾的臉瞬間紅了，她心裡也清楚，今天的衣服的确有些不合身。她原本沒怎麼在意，覺得在這種場合也不會有太多人關注，但現在被沈望舒提及，她開始不由得有些不自在，雙手不自覺地整理着裙擺。

沈望舒看出她的窘迫，輕輕伸出手，拉住了她正在整理裙擺的手，聲音低沉而溫和：“别擔心，沒有不好看。”

許諾怔了一下，擡頭看向他，那雙眼睛中泛起些許迷茫與不安。

沈望舒溫柔地注視着她，繼續說道：“其實你怎麼穿，我都覺得很好看。”

許諾心裡微微一震，看着眼前的沈望舒，他一貫淡漠而理智的表情此刻似乎卸下了某種防備，眼神中的關切毫不遮掩。她有些驚訝，本以為沈望舒隻是關心她的形象，但聽到他這樣說，她心底深處仿佛有什麼地方被觸動了一下，那些她以為自己早已凍結的情感，此刻竟泛起了一陣陣漣漪。她努力逼迫自己忽視他眼中的暧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婚禮的第三部分是新郎新娘敬酒，到他們這一桌的時候，已經輪了快一圈。盧東臉上泛着微醺的紅暈，攬住起身恭賀的沈望舒，語氣裡帶着幾分玩笑：“我就想啊，沈大少連畢業典禮都沒有參加，今天居然破天荒出席我的婚禮，原來是另有所圖啊。”他說着，眼睛暧昧地瞟向沈望舒身邊的許諾，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沈望舒淡然地回以一笑，眼中波瀾不驚，仿佛盧東的話隻是微風掠過：“不要這麼說，我今天來，純粹是來恭喜你的。”他微微低頭，似乎在看許諾，但那目光隻是一瞬，便又從容地收回去。事實上，他是在看到請柬上新娘是許諾的同學時，才決定來碰碰運氣的，但這些心思自然不會讓人輕易看出。

盧東不甘心就這麼輕易被帶過去，繼續笑道：“就是可憐我們尋哥啊，好不容易對一個異性産生了興趣，結果被人捷足先登了。”盧東的語氣帶着幾分惋惜，嘴角的笑卻帶着幾分促狹，仿佛在刻意挑動什麼情緒。

“這話說得，”沈望舒端起桌上的酒杯，手指輕輕摩挲着杯壁，眸色微暗，語氣依舊不急不緩，“喜歡也分個先來後到吧。”他平靜地看了司馬尋一眼，話語間卻帶着幾分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委屈——明明是他先喜歡上的許諾，怎麼一場婚禮下來，自己還成了橫刀奪愛的第三者？

新娘黃穎見狀，眼睛在沈望舒和許諾之間來回打量，忍不住順着沈望舒的話問了出來：“那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呢？”她笑容裡帶着幾分好奇，顯然是忍了一晚上想弄清這段緣分的來龍去脈。

沈望舒聞言淡淡一笑，神情一如既往地雲淡風輕：“我們倆是學生會認識的，後來回國又遇上了。”他的話輕描淡寫，仿佛隻是一次尋常的邂逅，但許諾知道，那不過是他對自己與她之間故事的簡化。

“你讀大學的時候，不是還有個讀高中的小女朋友嗎？你還帶來跟我們一起吃過飯呢！”一直在旁默默喝酒的司馬尋突然插話，眼神銳利，話語卻帶着幾分咄咄逼人，“不會是那會兒你就開始惦記上許諾了吧？”

話音剛落，桌上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緊張。許諾感受到幾道目光齊刷刷地望向自己，臉上微微一熱，但她依然淡定地微笑着。她舍不得讓沈望舒被這樣的話推到道德的邊緣，于是主動開口解圍：“是我先喜歡的望舒。”

她的聲音雖不大，卻帶着一種堅定，仿佛宣告着什麼。沈望舒側頭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些波瀾，那是許諾少見的認真表情，像是訴說着她心底隐秘的情感，言語間沒有一絲猶豫。

“我想起來了，”坐在旁邊的歐燕突然恍然大悟，拍了一下桌子，聲音裡帶着幾分激動，“該不會沈公子就是你那時候一直念念不忘的暗戀對象吧？”她笑得爽朗，眼裡閃着興奮的光。

黃穎擔心歐燕的直白會讓許諾下不來台，連忙打圓場道：“感覺新娘捧花真的會傳遞好運呢！你一接過去，就被喜歡的人表白了！”她話語裡帶着調侃和祝福，讓原本有些尴尬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許諾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紅酒杯，從醒酒器裡倒了一杯酒，舉杯說道：“今天你和盧東才是主角，我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說完她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動作幹脆利落，仿佛要把那些尴尬和隐晦一并飲下。